等菜点好后,在一旁等候的雌虫侍者恭敬地接过菜单,在转身的空档他忍不住想,这封闭的空间,孤雄寡雌的,可真是个方便“进一步说话”的好地方。
已至中年的侍者羡慕着灰发雌虫福气的同时又暗自腹诽这个虫可真能装,和雄子阁下约会还摆谱穿个军装,一套装备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小年轻虫们真会玩,这个叫什么来着,军装py?
都这个时候了还木着一张脸真是一点情趣不讲,这种僵硬死板的雌虫可是会很快被厌弃的。
单身了老几十年的倒霉虫暗自腹诽的同时,又哀叹快乐都是别的虫的,想到这他有些惆怅等会儿这两只虫“交流”完,他一个打工虫又要费劲地打扫了,小年轻们都可会玩些稀奇古怪的花样儿了。
虫族为了生育率,很多生活上的细节都是为了让雄虫能尽兴地随时随地搞起来设计的。
就餐的宽敞桌子下面留足了空,足够一只……或数只身材高大的雌虫钻到下面去侍弄。
但作为异乡人的程星意显然并不懂得他面前这许多精巧的门道。
就比如说他和塞勒中间摆放的香水状的小瓶子实际是催情的香薰。那东西只要一点起来,室内的虫再吸进去,一般衣服都还没来及脱就能马上搞起来。
而他手边那酷似调味料的则是各种口味的润滑油,毕竟雌虫吗,涂点也能当“菜”给雄子们凑合凑合“吃”。
此时面对面坐着的一人一虫还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别虫的脑补中变成了什么样子。
在陌生虫子略带揶揄的眼神下,塞勒正心无杂念地想着待会该如何不出差错地开口,面上并无多大反应。
而程星意则努力地在头脑里清除着今天一桩接一桩的社死记忆,集中精神地想事情也没注意。
就在他们各怀心思的时候,菜也很快上齐了。
“祝您用餐愉快。”雄虫并不多见,侍者靠过来摆盘的时候忍不住稀奇地多看了少年几眼,可看着看着眼睛都快粘上去了。
敏锐地察觉到后塞勒立刻冷冷地扫过去,侍者这才反应过来失礼的行径,他有些尴尬地鞠了个躬后就悻悻地退了下去。
“程星意阁下。”解决完这一小插曲后,塞勒回忆着在雄保会时少年提供的信息,“失礼了,还未来及自我介绍,我是塞勒·索伦。”
程星意点点头表示知道。在雄保会的时候其实听坎吉斯会长简单讲过一点有关蜘蛛崽的。
他那时候就边听边在心里吐槽,这个虫子们住的世界还真是不一般,也就比他大个三岁竟然就能当少将了好厉害。
在他原来世界的大多数国家,校官晋升少将都得需要几十年的军龄,一般中年才有可能的吧?看来它们这个世界的常理还真不能用他以前的知识来解读了,程星意想。
外面虫多眼杂,很多事情不便说明,到了封闭隔音的空间后,塞勒也稍微不把自己绷得那么紧了。
但不擅长表达自我的雌虫从面上来看还是没什么表情波动,只有他自己清楚僵着的脸更多是因为紧张。
常年在军部工作他本就不习惯与异性相处,即使面前的是未成年幼崽也一样,更何况还是和他雌父疑似有一腿的……
作为亲眼见证了棉签事件的虫,塞勒顿了顿还是选择稍有保留地问:“冒昧地问一下,您和雌父……”
程星意……程星意不敢说,说是路边看对眼了随便捡的你信不?
如果可以,真想避而不谈啊……他默默移开视线。
根据雄虫的神情,塞勒的心越来越沉。他看向笼子里的小蜘蛛,却发现它像个毛绒玩具一样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房间里很快再次归于寂静,老是沉默感觉也不太好,程星意纠结了一下,终是觉得应该委婉地说点什么有的没的缓解一下。
至于那个在楼顶上的……当着人家儿子的面,他暂时是不太想提了。
“您有遇到什么困难吗?是否需要帮助?”还没等程星意想好能让自己不那么尴尬的措辞,男人就再次认真地开口。
“它是你的父亲吗?”程星意想了想也看向不再啾啾叫了的小蜘蛛。
“是的。”塞勒道。
这几天是三年一度的虫神节,对于作为军雌的他们来说也算是难得可以休假,塞勒昨夜留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没有回去,塞西德则出任务去了至今未归。
从十几岁念军校开始他与弟弟就不和奥帕尔一起住了,但对于雌父精神海的问题,塞勒一直有隐隐的担忧,特别是最近与雌父联络时常难寻音讯,所以这次休假他选择立即回家。
但途中他突然接到消息,有位雄虫少年正抱着只乌漆嘛黑的绿眼睛小蜘蛛在没有监护虫陪同的情况下乱逛,所经路段且正好与他雌父的居所相近,这让他产生了某些想法,最后其也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得到了应验……
在塞勒浓缩语句后简短又精练的介绍下,程星意可算是想明白了。
不止一个崽……原来小蜘蛛早已经是这么大的两个孩子的爹了,三十四的生了两个二十一的,小小一只竟然已经这么有出息了?早婚早育?
程星意用眼神狠狠拷打着小蜘蛛,然后看它在自己具有十足穿透力、几乎都能把它硬生生串成蜘蛛串的视线下用前足挡住黑色的小脑壳打了个哆嗦。
少年实在“目光如炬”难以忽视,塞勒很快也看出了些东西,他解释道,奥帕尔·索伦是自己和弟弟的养父,他们之间并无血缘关系,同时他也未有婚配,程星意闻言收回视线后又变相地询问了些关于这个世界的事。
因为很多事情是只要生活在这个世界的虫都知道的,所以塞勒也不会向少年去介绍太基本的常识,就像程星意在原来的世界和新认识的人见面打招呼也一般不会开口介绍自己的性别一样。
所以程星意在听完后还没意识到某些事情的严重性,塞勒也没有大惊小怪,他把这归结于少年因经历了他们雌父的事惊吓过度,所以才反应迟钝。
程星意边听边在脑子里记关键信息,其实他也知道寥寥几句交谈并不可能就简简单单地把这个对他来说极陌生的世界的知识渗透清楚。
特别是人家都默认他是“原住民”了,更不可能解释得很全面。一个社会的架构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理清楚的,故他决定以后再找着机会从各方面慢慢了解和磨合。
虽然或许还有很多深藏的他不懂的东西,但总归不像之前一样如无头苍蝇似的只能找不着门路地乱晃,他现在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不过最重要的是,还好没有人……啊不虫被绿,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会找他要个说法的苦主,程星意按耐不住洗脱“冤屈”的心情,终于释怀地笑了。
谈到这里时气氛稍缓,初次见面时对彼此尚且陌生的一人一虫也没有一开始那种淡淡的隔阂感了。
心比较大的程星意也意识到了这些虫子变的人形生物们对他生命的威胁性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
最起码他面前的塞勒就看起来挺有理智的不那么凶残,于是他也放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