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四川酆都县(传说中的鬼城)的衙门里,有个差役名叫丁恺,为人忠厚老实,家境清寒。妻子去世多年,却无力再娶。
有一天,受了县令大人的指派,去夔州(现在的重庆市奉节县)投递公文。
途中经过鬼门关的时候,看见前面的路上,立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阴阳界”三个字。
丁恺走到那石碑的下面,围绕着观摩了许久,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界碑的另外一边。
等到丁恺意识到自己已经过界,想要返回的时候,却现迷了路,回不去了。
他无计可施,只能漫无目的地随意而行。
过了一会儿,丁恺走到一座古庙前。
走进去一看,那些雕塑的神像已经开始剥落,显得破败不堪。旁边立着一个牛头鬼的塑像,上面蒙上厚厚的灰尘且布满了蜘蛛网。
丁恺可怜这个神像。他看庙里没有僧人,就上前用自己的袖子,替它拂去灰尘和蛛网。
离开古庙后,丁恺又往前走了二里多路,忽然听到前面有流水的声音,一条大河拦住了去路。
在那河边,有一个妇人在洗菜。菜的颜色是深紫色,菜叶杂乱无章,盘根错节的,样子就和芙蓉差不多。
丁恺走近一看,那妇人竟然是自己已经去世的妻子。
妻子抬头看见丁恺,大惊失色,忙问道:“夫君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已经不是人间了啊!”
丁恺就把自己无意间走过了“阴阳界”,然后又迷路的经过,告诉了妻子。
然后,他询问妻子现在住在哪里?怎么会在这里干活?
又问她洗的是什么菜?怎么在阳间没有见过。
妻子一一解答道:“妾身死后来到阴间后,就被阎罗王麾下的士卒牛头鬼,娶作妻子了。这边的家住在河西的槐树下。
我洗的这个可不是什么菜,而是要转世投胎到阳间的胚胎,就是传说中的‘紫河车’。
如果洗十次的,投胎之后就是容貌清秀而且生世富贵;那种给他洗两三次的,就是普通人;如果不洗的,那投胎之后就会成为昏庸无能、清贫混沌之人。
阎王把这件事分配给下属的众多牛头管理,我这是在帮我的丈夫清洗它们。”
丁恺得知牛头鬼分管投胎转世的事情,就询问妻子:“能不能让你丈夫帮我回到阳间呢?”
妻子说道:“这个我不能做主,要等我丈夫回来商议。不过妾身曾经是夫君的妻子,现在又是牛头鬼的妻子,新旧两个丈夫在一起,我觉得不好意思开口啊!”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妻子把那些“紫河车”也洗完了,邀请丁恺去她家里坐坐,聊聊家长里短的事情,询问亲友故交最近的状况。
丁恺到那里,坐了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敲门。
丁恺知道是她丈夫回来了,感到非常害怕,就跑去藏在了床底下。
妻子去开门,牛头鬼走进来之后,就习惯地将自己的牛头取下来,顺手就放在桌案上。
藏在床底下的丁恺,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偷偷看看过去,原来牛头鬼取下来的,只是一个面具。
那牛头鬼取掉面具后,容貌长相、言谈举止就和普通人一样了。
他对妻子说道:“累死了!今天陪着阎罗王,审理了几十起大案,一直都是站着,腰酸背痛的,夫人须斟酒,陪我一起好好喝几杯。”
忽然,牛头鬼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吃惊地说道:“家里怎么会有活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