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筝片刻疑惑,才明白太夫人所说的小四是指霍天北。她思忖片刻,点头称是,不认为霍天北会反对。
这件事成不成都无妨,可以试探出霍家对她的态度。结果不同,日后如何行事也就不同。
太夫人当即命人去北城别院传话。
顾云筝道辞回房,路上想到夏莲,问春桃“我前几日的汤药,你知道有哪些人经手么”
春桃思索片刻才答道“只有夏莲。药抓回来之后,每次都是夏莲煎药,别人想插手她都不允许。”之后神色一黯,“太夫人一直让她打理着房里的大事小情,奴婢实在是不敢惹她,怕她跟太夫人或是二夫人告状,那样的话,奴婢就会被打出去了。”
顾云筝这么问,也不过是要验证自己的猜测,闻言点头,又给了春桃一个理解的笑容,“我明白,不怪你。”自己懵懂的话,仆人就算是生就三头六臂也护不住。况且,春桃日日被夏莲欺压着,没被寻到过错逐出府去已是不易。随即,她压低声音,吩咐了春桃几句。
第二日一早,夏莲就病了。顾云筝选了三个粗使婆子照料夏莲日,称夏莲身子金贵,痊愈之前可千万不能让她走出后罩房,更不要让她大喊大叫耗费气力。
三个婆子哪里听不出是怎么回事,平日里也和春桃一样,早就被夏莲欺压得暗自咬牙切齿了,有这报仇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春桃取出早已备好的三个八分的小银锞子,赏了三个人。
三个婆子自是喜笑颜开,只盼着夏莲能“病”的久一些。
到了午后,北城别院的人过来了,说是霍天北要一名管事亲自问顾云筝几句话,让管事酌情而定。
顾云筝没想到会这么快得到回话,更没想到霍天北对名义上的夫人轻视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让一名管事酌情定夺她的去向。一番啼笑皆非后,她应允下来,即刻去了北城别院。
路上,越往城北走,她心里越是惊疑不定北城那一带她很熟悉,而马车竟像是朝着艳雪居那一带去的。
难不成霍天北在艳雪居附近置办了宅院
马车停下来,她撩了帘子看了看,愣了楞。
所谓的北城别院,就是她与萧让最钟爱的那所宅子艳雪居。不知他怎么将这所宅院弄到手的。转念想想,又释然。艳雪居在萧让名下,萧让是绝对不能回京了,所有产业自然要充公,要么被皇上赏给官员,要么是官员出银子买下。
艳雪居大门紧闭,随从上前叩门,说明来意。
门内的人说要先去通禀,过了一阵子才开门,径自到马车前恭声道“请夫人进去说话。”
“也好。”顾云筝下了马车,随着引路之人走进别院。路上见到的下人不多,却是个个身形矫健,皆是训练有素之人。一应景致还如她记忆中一样,并未做过任何改动。
带路之人在趋近月亮门时停下脚步,躬身相请“人就在里面,夫人请。”
一个管事罢了,架子竟然这么大。顾云筝微微挑眉。
走过月亮门,满园火红的海棠形成一道妖娆迤逦的风景。
物是人非,莫过于此。
踏着石子路,转过几个弯,看到了被海棠掩映着的一面湖泊,清澈光滑如镜。湖边一把竹椅,旁边茶几上散放着书籍酒水,地上有渔具。
管事依然不见人影。
顾云筝蹙了蹙眉,就在这时候,听到了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还有低咳声。
转过身去,年轻男子侧身剪影映入眼帘。
明媚温暖的阳光下,男子一身黑色布袍,低低地咳嗽着。侧脸的线条清晰优美,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漆黑的眉毛,小刷子一样长长的睫毛。
该是个卖相极佳的人,做派却实在让人不敢恭维。闪过这念头的时候,男子咳声止住,转身面对她。
多说也就二十岁的男子,看清他全貌时,顾云筝透着挑剔的目光微微凝滞。
剑眉下,是一双勾人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闪着迫人的光华,眼神却透着清冷沉郁。薄唇线条甚是优美,无声延逸着风情。
是那般精致昳丽的容颜,让她在某个瞬间都心生嫉妒。
这俊美若再多一分,怕是会显得阴柔,若少一分,棱角会过于清晰坚毅,只能称之为俊朗,而不能谓之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