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错的表情微微一僵,但还算冷静道:“劳烦若君走一趟了。”
说罢亲自送其出门,看着马车慢悠悠的离开,眉头终于轻轻拧了起来:“陛下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如果没有太子同行,晁错去鲁国怕是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而让一个法家的代表大臣陪着太子去孔丘的老家……
晁错看不懂刘启的操作,但是他知道儒生,尤其是鲁国的儒生一定会羞愤欲死,甚至与法家不死不休。
这可不是晁错期待的。
但也许是刘启想要的。
因为他是君王的一把刀。
亦或是说,法家的大臣一直都是背锅侠和利刃的存在。
不过往好的地方想,这也是刘启重视晁错,想把利刃传给刘瑞的重要兆头。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晁错没想示好刘瑞,因为他的身份摆在在这儿。作为皇帝的利刃,绝对的孤臣,绝对的保皇党,他不可能向储君示好,否则刘启会立刻宰了他。但又不能毫不表示,否则等刘瑞上位后会罢免他。或是在刘瑞登基前,刘启就觉得他挟权自重,连储君都不放在眼里,于是亲自将他罢回老家。
所以说伴君如伴虎真不是个夸张的说法。
头疼的晁错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脑袋,最后招来忠心的家仆,让他请郅都过来一聚。
太子回宫不到一年就再次出行的事让薄皇后很是吃惊,同时也让凤凰殿的栗姬长生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还说是疼爱呢!哪有成天把疼爱的儿子往外赶的。”
栗姬说罢还心情很好地向孙子招招手。
小皇孙还没有名字,所以根据其母的姓氏称其为荀皇孙。
一岁大的荀皇孙正是蹒跚学步的年纪,胖嘟嘟的看起来分外有福,然而栗姬的笑容在孙子走的歪歪扭扭,还是需要奴婢抱到跟前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即把手上的漆器砸向荀皇子的阿母:“你是怎么教孩子的,怎么都一岁了还不能稳稳当当的走路?”
家人子打扮的少女顶着恐惧跪下,表情慌乱道:“孩子还小,走不稳当也是……”
少女的话还没说完,栗姬便骂道:“你当我是懵懂小儿,没养过孩子吗?”
栗姬吼得荀姓的家人子身形微颤,一旁的荀皇孙也是小嘴一瘪,哭得那叫个撕心裂肺。
“别嚎了,赶紧把他抱下去。”上一秒还像个慈爱大母的栗姬下一秒便状若魔鬼道:“都给我滚出去。”
被吓到的荀皇孙哭得更大声了。
荀家人子见状,立刻捂着儿子的小嘴躬身退下,结果走到宫门口时听见栗姬冷冷说道:“没用的东西,生的孩子也如此蠢笨。”
“若不是你为荀氏之女,我儿的宫中也容不下这般蠢妇。”
荀家人子的眸中有泪光闪烁,但还是强撑体面地离开。
“蠢妇。”栗姬待荀家人子走后冷冷道:“这是个蠢货,馆陶长公主也是个蠢货。”
“夫人慎言。”栗姬身旁的老黄门出言提醒道:“您还要馆陶长公主帮着将公子荣扶上帝位呢!要是让人传到馆陶长公主的耳中……”
“怎么,你要去馆陶那儿告我一状?”栗姬的眉毛挑的很高,这让她那艳丽的五官显得越尖酸刻薄:“你个吃里爬外的老东西,见着椒房殿的小兔崽子当了太子,就想另拜山头,卖主求荣了?”
栗姬伸手扇了老黄门一巴掌,犹嫌不够地让人将其拖下去行刑。
好在周围的奴仆准备动手时,刘荣出面制止了小黄门的粗鲁行径,将老黄门从地上扶起,轻求道:“先帝与太皇太后,太后都以仁为本,后宫诸母无不效其宽和仁善。”
刘荣让自己的小黄门将老黄门扶下,冲着栗姬苦口婆心道:“阿母非要与先帝的理念背道而驰,让我们兄弟难堪吗?”
“难堪?合着你觉得我这个当阿母的只会让你感到难堪?”栗姬气得上手就打,刘荣没法反抗阿母,只得默默忍受栗姬的又打又骂。
“人有脸,树有皮。我栗姬怎么生出你这个不忠不孝的儿子,你以为我苦心谋划这么久是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