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谷雨,皇帝设祭于天宁寺,祈求降雨。
仪仗才行出帝城十里地,忽而,从山谷中杀出一队人马,将皇家仪仗团团围堵住。
“陛下宠幸奸宦裴寻芳,触犯天怒,致天下大旱,焦土千里,请陛下垂怜天下苍生,下令斩杀裴贼,以抚天威,安民心。”
“请陛下斩杀裴贼,以抚天威,安民心。”
“请陛下斩杀裴贼,以抚天威,安民心。”
数不清的人在叫嚣着,喊声震荡山谷
“这是第几回了?打不怕的吗?”苏陌阖着眼,面容依旧清俊妍丽,脸却瘦得两颊都凹下去了,一看便知已近油尽灯枯。
“他们为何一定要杀你?”他蹙着眉,似在忍受着隐痛。
“因为他们见不得咱家同陛下好。一介阉人却爬了龙床,占了后宫,乱了国本,人人得而诛之。”
“天降大旱,我却已经无力应付,是我的失职。”苏陌虚弱道。
“陛下日日殚精竭虑,三次大赦天下,开仓赈灾,引水解旱,减免赋役……陛下尽力了,没人会比陛下做得更好。”
“那我开后宫如何?”苏陌玩笑道。
“陛下是想死在那些人身上吗?”裴寻芳咬牙道。
“迟早也会死在你手里。”
“陛下!”
苏陌却又咳嗽起来。“将外头那些人打了吧,不得杀人。”
“陛下很难受吗?”裴寻芳将苏陌抱进怀里,“枕我胸口,舒服些。”
苏陌贴了上去,舒服得闭了眼。
“吉空大师说,咱家命里与谷雨相克,每年都需得小心谷雨日。”裴寻芳用帕子吸掉苏陌额角的汗珠。
苏陌闭眼道:“听吉空的话没错。”
“今日就是谷雨。”
“说不定我今日便会杀了你。”苏陌道。
“只要陛下还活着,咱家就不会死。有陛下在一日,咱家就不怕谷雨。”
“我走后,你又该怎么办?”苏陌轻咳着,握住裴寻芳拿帕子的手。
“咱家同陛下一同去。”
“那我可不敢死了。”苏陌笑了。
裴寻芳反握住苏陌的手:“咱家不是在同陛下说笑。”
“我也不是在说笑。”苏陌抬眸望他,“我终究是活不久了,等我死后,你去找吉空,我为你留了礼物……我怕我又会忘记,已提前交待给了吉空……”
金色字网变得异常安宁,那一定很特别的礼物吧。
苏陌却被庞杂的信息冲击得鼓膜嗡鸣,头痛欲裂。
他忽而现,自己仿若又回到了那熟悉的海岛疗养院。
蜿蜒的银色沙滩,几块黑色礁石,一个白T男孩迎风站在海浪前,海风将他的T吹得鼓起来,浓密细软的黑肆意飞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