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身为大魏将军,却无力灭贼,身为人友,又无法为故人报仇雪恨,身为人臣,而又无法解救天子,自然心中难过无比。
自己此刻进不能战,退不可守,天地之大,居然已无自己容身之所……
而今日一败,自己的所有功名也势必会被司马家抹除大半,从此之后,后世子孙也许连自己姓什么,都不会清楚了!
毋丘俭念及此处,不禁心中感慨万千,泪流满面。
痛哭了良久之后,毋丘俭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他想:不论当世的、后世的人们怎样看待自己,自己今日绝对不能轻言放弃!
大不了拼死一战,即便败了,甚至为此赔上性命,自己也无愧大魏、无愧于逝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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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兖州刺史邓艾遵照司马师的主意,率领着泰山诸军万余人,示弱诱敌,企图引诱寿春的扬州兵主动出击,进入司马师大军的埋伏圈!
一向剽悍暴躁的文钦果然中了奸计,带着麾下骁勇善战的两个儿子——文鸯、文虎和麾下的三万将士,打算夜袭邓艾大营。
一路上感觉不对劲的文鸯提醒了父亲几次,但却都被文钦骂了回来:
“俶儿,你懂什么,兵法有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次邓艾远道而来,人困马乏,岂能料到我等今夜前来劫营?!”
文鸯本名文俶,小字阿鸯,这些年来他在军中颇有威名,军中粗汉们认不得俶字,因此便干脆称呼他为文鸯,久而久之,他的小名反而成了大名。
文鸯见父亲不听劝告,只能暗暗着急。
就在他们打算猛冲邓艾营帐之际,忽然四处火光大起,无数司马师亲军营的士兵、以及邓艾的青州军几乎在一瞬间就出现在了文钦、文鸯、文虎父子三人的周围!
“他奶奶的,果真有埋伏!快撤!”
中了邓艾埋伏,文钦当机立断,急忙打算引军回撤。
远处指挥的司马师见文钦溃败,战意陡起,竟忘了眼疾之痛,选择亲自率领麾下骁骑追击!
这时,一向善于捕捉战机的文鸯对父亲文钦朗声谏言道:
“父亲,如今司马师亲率大军来此,正是擒杀他的好机会,鸯请自领本部兵马逆击之,一战可破也!”
“可是。。。。。。”
文钦虽是身经百战的名将,但面对这八面埋伏的绝境,一时之间也失了主意。
文鸯见父亲犹豫,继续劝道:
“父亲,即便我军想退,此刻敌军重重包围,如不摧折其军锋,撕开裂口,我等也难以脱身啊!”
文鸯虽然只是个十八岁的清秀少年,但他一向勇冠三军、雄武过人,实力的确不可小觑。文钦见情势危急,自己又无计可施,只能同意儿子的险招:
“阿鸯,万事小心!”
“知道了父亲,鸯字营的将士们,随我杀,驾!”
远处,司马师望着滚滚南下的烟尘,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挥鞭南指道:
“文钦走矣,三军听令,随我追击敌军!”
随侍一旁的钟会此刻狐疑的看着远处败退的文钦,提醒司马师道:
“大将军,文钦乃是成名已久的宿将,其子文鸯虽年少,但素有锐不可当之威名,如今其众未溃,未必就会轻易退去!”
司马师此刻立功心切,竟不打算听从钟会的建议:
“士季多虑了,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文鸯军已有三鼓,而文钦依旧南逃,足见其势已屈!”
南面,文鸯见司马师果然亲率大军来追击,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儿郎们,司马师就在前方,随我斩将夺旗,立不世功名!”
文鸯一声令下,与麾下骁骑数十人摧锋陷阵,竟直接冲入了司马师的亲军大阵中!
身披铁铠的文鸯手挥六十六斤重的长戟,左挑右刺,敌军随手陨落,其麾下的数十虎骑更是宛若虎入羊群一般,所向尽皆披靡,竟是无人可挡的架势!
司马师的中军登时便大乱了起来,司马师见状,只觉得心中恐惧非常,左眼更是如刀剜一样疼痛!
“我命休矣!”
“大将军勿忧,司马琏在此!”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司马师麾下一向骁勇非常的族兄弟、左长史司马琏竭力督率着麾下的骁骑八千,拼死翼护起了司马师,这才没有让文鸯冲到司马师面前。
文鸯见了司马琏,更不答话,匹马单戟就和他过起了招,两人你来我往,虎口震裂、两臂酸麻的司马琏虽倍感压力,但竟硬生生的和文鸯打了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文鸯没想到司马师麾下竟也有如此骁勇的人物,见自己再无法向前推进,担心深陷重围之中,当机立断,立马率领麾下勇士撤退了。
由于文鸯的突袭,司马师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他此刻只觉左眼下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汗泪如同雨下!
这一夜,强忍剧痛的司马师接连叫了十几个军医,可这些军医却无一人可以为他减轻半分病痛!
“大将军。。。。。。”
闻讯星夜赶来中军大帐的司马昭见大哥面色苍白,左眼中更是渗出鲜血来,顿时便大吃了一惊,心中更是悲痛不已:
“大哥,你怎么样了?”
“啊。。。。。。我没事。。。。。。”
司马师强忍着疼痛,对司马昭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