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担心被殃及池鱼,而是因为殷世振败了。
只是一招。
对方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境界不过武将初境,手无寸铁,却用同样的一招惊雷碎花,后先至,轰碎了殷世振手中的霜雷枪,再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胸口。
“滴答……”
血珠顺着殷世振的皮甲淌落到地上,出的声音虽然很轻,却无比清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宁征躲在断裂的海棠树后面,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
那个满脸血污的少年趁着这个机会,转头看向钟薇薇,急声道:“快!快帮我解开绳子!”
同一时间,所有春秋书院的学生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钟薇薇的身上,那个被卸了下巴的大块头更是恶狠狠地盯着殷世振的后背,眼中满是恨意。
如今殷世振遭受重创,如果春秋书院的学生肯暴起反抗的话,这些裁决司的人还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然而,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钟薇薇却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他们,他们可是朝廷的人……”
闻言,白衣少年的面色顿时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钟薇薇,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唤道:“师妹!”
少年闹出来的动静很快便引起了裁决司众人的注意,不少武士、武师纷纷将目光落到了钟薇薇的身上。
钟薇薇身形一颤,立刻将双手举到了胸前,示意自己并没有反抗的意思,随即慢慢向后退去。
她没有再看那个白衣少年,也没有去管其他倒在地上的师兄师姐们,而是用了最快的度躲回到了屋中,利落地反锁了大门。
这一幕落在夏生的眼中,不禁面露嘲讽,好在他原本就没有指望这些白痴能帮上自己什么忙,现在他已经解决了场中最强大的敌人,也切断了他们与援军的联系,一切尽在掌握。
他抬起头,看着四周那些蠢蠢欲动的裁决司武师,笑道:“再进一步,他就死了。”
这不是威胁,而是事实。
即便夏生的手中无剑、无枪,但他已经将自己的一缕剑气渡入了殷世振的体内,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斩断其心脉。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即便濒临死境,殷世振的眼中也并未出现半点绝望之意,他甚至没有去看自己的手下,让他们设法营救自己,而是面露震惊地盯着夏生。
他震惊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败了,而是因为对方使出了惊雷碎花。
而且是比自己更加精妙的惊雷碎花!
这一式枪法并不是殷世振在天星院中学来的,也不是在裁决司中习得的,而是他老师临终前传给他的遗赠。
在此之前,在殷世振三十多年的人生中,他从未见过有另外一个人会这一式枪法。
因为这原本便是老师秘而不传的绝学!
可这个少年却在自己的面前,如此轻描淡写就施展出来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家师的惊雷碎花?”
这是殷世振对夏生说的第一句话,虽然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话,但其中却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同时也救了他的命。
因为他提醒了夏生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眼前这个裁决司的营官,很可能是故人之后。
因为这一招惊雷碎花,原本便是夏生所创的。
念及此处,夏生突然改变了主意,他原本是想要挟持此人离开,从而将这些裁决司的人引开的,但现在他有了一个更好的选择。
“我叫夏生,生如夏花之夏生,关于我的身份,你可以去问你们安大人,或者程立然,至于我为什么会惊雷碎花,或许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现在,带着你的人,滚吧。”
说完,夏生主动散去了手中的剑气,负手而立。
殷世振脚下一软,向着地面倒去,很快便有裁决司的人及时将他扶了起来,与此同时,更多的人却将夏生团团围住,等待着殷世振的命令。
殷世振保持着最后的清醒,深深地看了夏生一眼,厉声开口道:“都不准动手!即刻带我去与安大人汇合!”
对于殷世振的命令,其他人是无条件执行的,他们不会去质疑,更不会反对,因为这是裁决司的规矩。
所以在下一刻,所有裁决司的人都撤出了小院,两个人扶着殷世振,还有两个人抬着阿飞的尸体,其余人将他们保护在中间,虽然遭逢突变,却依旧井然有序,有条不紊,很快便消失在了夏生的视野中,向着城北而去。
见状,夏生不禁暗暗松了口气,随即来到墙角处,把宁征从海棠树下拉了出来,两人正欲离去,却突然听到有人开口说话。
“公子请留步!”
转过头去,夏生立刻看到了五六双眼睛正整齐划一地盯着自己,他这才想起,原来场中还有一群白痴在等着他去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