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生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正如他之前所言,钟薇薇能活着,就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一剑斩落钟薇薇的手臂之后,夏生便不再看她,而是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对宁征道:“走吧。”
钟薇薇看着夏生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直接摔倒在地,除了令人心底生寒的哭喊声之外,就连激体内将灵的勇气也没有。
正如夏生所预料的那般,她从骨子里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
面对有着断臂之仇的敌人,她脑中的第一反应不是恨意,而是恐惧,而是一种无比强大的求生本能。
为了活下来,她甚至连一句咒骂也不敢对夏生说出。
因为她能从夏生的眼中看到,如果自己再继续激怒他的话,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这绝对不是一句单纯的威胁,或者玩笑话。
所有人当中,反倒是李向文最先反应了过来,追着夏生跑了两步,厉声喝道:“你给我站住!”
然而,回答他的,却不是夏生的声音,而是一阵清风。
李向文的脚步随之而止,而他额间的一缕黑,却在清风的拂动下,飘落在了地上,溅起半缕尘埃。
这便是夏生的回答。
或者说,是警告。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一幕,就连刚才在裁决司强压下也不肯低头的李向文,也不禁陷入了沉默。
或许是因为在他的心中,这个叫做夏生的少年,比那裁决司更加可怕,更加视人命如草芥。
即便此时夏生留给他的只不过是一个略显单薄的背影,却比殷世振的狞笑更加具有压迫力,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李向文相信,如果夏生愿意的话,绝对可以以一己之力,将自己这几个人屠杀殆尽。
这样的念头无疑是极为荒谬的,但偏偏能让李向文的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再也迈不动半步。
下一刻,那个叫做徐康的大块头也来到了李向文的身边,问道:“人呢?”
李向文回过神来,这才现,夏生已经消失在了视野当中,随即摇了摇头,叹道:“今日之事,还是回禀书院,让师尊定夺吧……”
说完,李向文面带苦涩,转回头去,与众人一起查看小师妹的伤势,徐康则站在原地,满目茫然。
另外一边,夏生已经与宁征离开了小巷,回到了外围的清渔街上。
直到这个时候,宁征才终于开口道:“先生有些鲁莽了。”
这是宁征第一次没有称呼夏生为“公子”,而是“先生”,这其中所代表的含义,或许便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夏生摇摇头道:“你觉得我会在乎几个书院学生的仇恨吗?”
宁征苦笑道:“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春秋书院毕竟不比其他,作为我大缙王朝三大书院之,有些底线,能不碰,是最好别去触碰的。”
夏生瞥了他一眼,说道:“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忍下这口气吗?”
“不……”宁征目色微凝,沉声道:“我的意思是,刚才先生既然已经动了手,为何不将他们斩草除根呢?不做则已,一旦做了,就一定要做绝!干脆把这个屎盆子,扣在裁决司的头上!”
这一次,倒是轮到夏生有些意外了,因为从之前的接触中,他还从来没见过宁征的这一面,顿时有些好奇地问到:“你是认真的吗?”
宁征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
闻言,夏生不禁笑了:“有些意思。”
宁征没有听懂夏生的这句话,继续劝说道:“若先生现在立刻回头的话,还来得及。”
夏生点点头,随即认真地看着他,说道:“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不过如果下次你要提出建议的话,还是早些的好,不是每一次都能遇到像他们这样的白痴的。”
宁征一愣,仍旧没有放弃,接着说道:“先生!此番我们前去洛阳,已经与太子和裁决司这两方的敌人了,若是现在再加上春秋书院……”
夏生拍了拍宁征的肩膀:“我说了,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就不必多言了,现在,我们先出城再说。”
宁征沉了一口气,疑声道:“出城?如今城门大锁,裁决司的人和黑水镇的守备军满城搜捕,怎么出城?”
夏生笑道:“原本以我们的情况,的确是很难出城的,不过刚才那裁决司的营官主动给我们打开了一个口子。”
“啊?”
夏生摇摇头,对宁征道:“我之前对秦嫣说过,在这世上,最值钱的,永远都是人情,你懂这个意思吗?”
宁征满头雾水地答道:“这个道理我当然懂,可刚才先生明明与裁决司的人……”
“凡事不能看表面……”夏生笑了笑:“既然你心存疑虑,那么,尽管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夏生带着宁征堂而皇之地穿过了整条清渔街,然后一路向南,顺风顺水地来到了黑水镇的南城门,果不其然,在那里,只留了不到十个守备军的人把守。
见状,宁征顿时目瞪口呆,一时间脑袋竟有些转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