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生捂着心口,喉中一片腥甜,但面对唐子安的关切,他却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先前在与胡院长的切磋中受了些伤,一时间有些压不住了。”
唐子安倒是没有太过起疑,他只是有些忧虑地看着夏生,皱着眉道:“如此,我还是叫两名弟子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夏生摆摆手,笑道:“无妨,我的本命师灵是治愈性灵木,恐怕还不等招考结束,我便能恢复如初了。”
既然夏生都这么说了,唐子安只能点点头道:“好吧……但如果等会儿还是感觉不适,切记不要硬撑。”
“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夏生对唐子安如此承诺道。
顿了顿,夏生突然将目光转向了考场内的一角,笑着道:“还真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里看到熟人。”
唐子安顺着夏生的目光看去,现原来是秦家的两位少年天才,秦远洋、秦离。
见状,唐子安不禁微笑着对夏生解释道:“这没什么稀罕的,很多未能在家族族比中崭露头角的少年天才,都会选择来书院招考中试试运气,这也是为什么各大家族比会比书院招考时间更早一些的原因。”
夏生点点头,心中缓缓沉了一口气,知道此事算是彻底糊弄过去了,再度开口问道:“之前你说,在此番招考中,你已经看中了几个好苗子,却不知道包不包括这些九大家的子弟?”
唐子安坚定地摇了摇头:“自然是不包括的。”
“噢?”夏生不禁疑道:“如此说来,在唐院长心中,那位叫做沈徽的大块头,以及那个黑衣小姑娘,都比秦远洋和秦离还要强?”
不知道是不是出自于下意识的忌惮,夏生在这些人里面,唯独没有直呼江柒柒的名字。
甚至不再向对方投去半缕目光。
可惜的是,此时的唐子安并没有留意到这一处细节,神色如常地答道:“那是自然。”
顿了顿,唐子安继续补充道:“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人,单纯以实力而论,在此番所有的考生中都是最强的,乃是一位将级强者!”
夏生已经猜到了此人是谁,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故作疑色道:“噢?这我倒想见识见识了……”
于是唐子安一挥袖袍,直指考场正当中那位生着一对桃花眼,于人群中谈笑风生的少年。
“墨渊,九江郡墨家长子,如果夏教习去过洛阳城外的花楼或者赌坊的话,此子便是那烟花十七楼的楼主!”
对于唐子安此言,夏生并不觉得意外。
墨渊这个烟花十七楼楼主的身份,对世上的很多人而言都是隐秘,但对于那些在修行界中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而言,是绝对瞒不住的。
于是夏生再度惊声道:“原来这就是那十七座花楼的幕后老板?可……他为什么会来考取书院?”
唐子安摇摇头:“这我便不知道了,不过若无意外的话,此番招考的头名,肯定是这位墨公子的了。”
夏生对此沉默不语,心中却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这家伙,还真是连我都给骗过去了!”
夏生这里所说的骗,是指的那日在粥铺中,墨渊告诉夏生,他对于招考的轮比试没有太多信心,担心因此而落榜。
现如今夏生才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是在扮猪吃老虎,其实力明明是所有考生中最强的,不管考试的题目是什么,又哪里会惨遭淘汰?
而也就在唐子安与夏生谈论墨渊的同一时间,墨渊也注意到了考场外的夏生,顿时心中一凛。
因为在此之前,夏生可没有告诉他,他已经成为了春秋书院的教习!
之前在山下听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墨渊还有些不敢相信,如今亲眼看到夏生与唐子安并肩而立,站在监考的位置上,他才终于确定了这一消息。
“这家伙,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怪不得这次在书院的报考名单中没有看到他,原来如此!”
或许是基于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也或许是因为担心此事会对双方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不论是夏生还是墨渊,都心照不宣地隐瞒了两人早已相识的事实。
夏生很快就将话题从墨渊身上转开了。
墨渊也及时收回了目光,再度与身边的少男少女们谈笑风生起来。
时至此时此刻,众考生所谈论的焦点,当然便集中在此番书院第一轮比试的形式上,更让人担忧的,是这次出题之人,还是不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韦秋月,韦分院长?
“但愿不要如上一届那般骇然,听说有不少师兄师姐们都在那一次的考核中吓尿了裤子呢……”
“可不是嘛!那一次可是先封了你的灵窍,锁住你的气海,然后从几万尺的高空把你丢下来,一直到离地十丈左右的时候才能自动解封,考的便是反应力和克服恐惧的能力!”
“我还听说,有不少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考试就结束了呢,当然,也就被淘汰了……”
谈及上一届的第一轮招考,不少人都是面露惶恐,虽然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未曾亲身经历过,但只是听人家描述就足以令人胆寒了。
好在此时墨渊及时开口道:“放心吧,历年书院招考,都从未出过同样的题目,所以至少我们不用担心被人从几万尺的高空上扔下来。”
墨渊的这番话立刻缓和了场间的气氛,不少人都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总没有比这个更夸张的了吧。”
也有人谦虚地对墨渊请教道:“不知以墨公子看来,此番最可能考我们什么呢?”
墨渊沉吟了片刻,耸耸肩道:“谁知道呢,上一次是从空中往地上落,没准儿这回就换成从地上往空中爬啦!”
顿时有人笑道:“墨公子倒真是风趣,从地上怎么往空中爬?”
而偏偏,也就在此人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一声浑厚的钟声响遍整座考场,随即,在众人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虚影,在阵阵金芒当中若隐若现。
下一刻,这道虚影彻底凝实,于是就在考场的北侧,凭空立起了一座无比陡峭、巍峨的绝壁!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墨渊的眼神都变了,就像是看着瞻星台的那些老神棍们,也像是在看着一位神秘莫测的先知。
墨渊当然不是先知,也不可能真的靠着夜观星象,算出了今日的考试题目是攀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