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句话可以看出:入此门者,有死无生。
想来题这联子的人,不是有天大的本事,便是有天大的狂妄了。
在这样不起眼的村子里,此间院子的主人家,若不是隐世高人,想必也是没落的豪门世家了。
院内并无奇珍异花,都是些寻常花草,不过空气中却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虽然并不算大,却很雅静,看起来,如今的主人应是个高雅之人,这倒是与
门前的题词大相径庭,不禁让人有些好奇。
就在前厅不远处,是一株两名成年男子合抱大的树,树干笔直向上,树梢高出院墙几许,仅从外形来看,很难分辨是何种类。
树下有一普通材质的四方石桌,此刻正有三人围坐在旁。
左边是一位白衣男子,准确地说,他从里到外、从上到下,连同靴子都是白色的。
只见他左手弯曲枕在石桌边沿,手掌微微成拳支撑着下巴,显得有些慵懒。
虽然他半侧着脸,却仍然可以看到他面容清朗,五官恰到好处,并没有过分的好看,但却透着一丝让人着迷的魔力。
不过令人吃惊的是,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他,两鬓却如同他那衣着一样,白得有些过分。
此刻正顺着他的脸庞,一束垂于胸前,另一束则挂在了左手臂膀上。
当下,他正嘴角含笑,看着空中的云朵,好似根本没有将与他对坐之人放在眼里。
坐在他对面的,想来应该是一个和尚,因为此人正身着法衣、颈带佛珠、头顶戒疤,右手还不时地挠一下他那在阳光下有些发亮的脑袋。
那不确定的几分,大概在于,此人口中念着的却不是佛号,而是正含着半只鸡腿,在他右前方的白玉杯里,想来也不会是清泉而是佳酿了。
不过,他那张脸却比白衣男子要好看许多,或者说秀气得多。
即使已然彻底抛弃了“三千烦恼丝”,却也是“美”得让男人
羡慕、教女人嫉妒。
倘若他是个女人,那当真说得上是倾国倾城了。
与白衣男子的放松不同,他此刻正一脸纠结,好似被“赶狗入穷巷”——走进了末路,看起来好生苦恼。
可以看见,二人中间的石桌上,正摆了一副精美的棋盘。
其精美之处在于,白子剔透,黑子温润,棋盘流光溢彩,其价值恐怕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要知道,哪怕是普通玉石,如果用金钱来衡量的话,仅需这小小一粒,便足够普通人家过上一段不错的日子了,更何况眼前此物。
所以,不论是制作还是使用它的人,都只能说是一种“败家”行为。
而三人之中的另一人,是一名青衫女子,或者说是个丫头。
看起来十七、八岁,略微有些青涩,笑脸之上挂着两条“弯月”,模样可爱极了,将来必然会是一位绝色美人。
她在一旁看着两位对弈,为二人执壶斟酒,偶尔与和尚嬉笑几句,更多时候则是盯着白衣男子的脸庞看得有些入迷,任谁看都能看出有些异样的情愫。
在三人身后数尺之外,还有一名黑衣男子站立着,只见他身形魁梧,何止“七尺男儿”,只是那看上去有些“死板”的面容,却也是稍微黑了一些。
同时,在他身上,隐有气息流转,右手握着一杆粗黑长枪,看向四周时,眼神有些锋利,像是在时刻护卫着三人。
突然间,一阵微风吹过,空气中透
着些许宁静又带着几分尴尬。
白衣男子抬手打了个哈欠,更像是某种嘲讽。
“罢了,不下了,离哥儿,此局算你胜了,这棋盘便归你了!”
“贼和尚!棋是你要下的,约是你自己立的,如今输了又这般模样,我又不曾强迫于你,倘若不愿,我再将它赠还与你便是!”
“罢了罢了,愿赌服输,亲兄弟尚需明算账呢。”
由于和尚的开口认输,棋局自然结束了。
这时候,青衫女子在一旁看到二人分出胜负后,笑着同二人聊了起来。
“三爷,青儿听说你与先生相识十五年,下棋却一次也未赢过先生,何苦还要立约赌棋?”
看了她一眼后,和尚略带回忆地开始讲述起来:“你有所不知,十五年前我初次下山,与你家先生在霞城相遇,当初他尚且坐着木轮椅呢,边上站着个小黑丫头,哦,就是你家小姐。”
“三爷我一看便知你家先生不是凡人,遂有心与之结识,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不过和尚不愿欺负他行动不便,就与他较量了一番棋艺。”
“别看那时我二人年纪虽小,那一战也是你来我往、他争我夺,杀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终嘛,三爷没了耐性,一着不慎输给了你家先生。”
“如今三爷我已达六境,当世少有,可你家先生,五年前便失了一身修为,从此沦为凡人,至今也未曾寻到恢复的办法。”
“因此,我只好与他斗些别
的,正是因为一次都不曾胜过,才更想赢回来,只是…结果不甚美好。”
在和尚讲话之时,青儿都是微微含笑的,因为她心里也是知道这位三爷的性子,方才话里话外少不得添了些“水分”。
但她也同样晓得两人兄弟情深,三爷当是不想自家先生因没了修为而变得颓废,所以更多的是想给先生某种信心。
而她的先生离哥儿此时却是,看着眼前这位正在“一本正经却又胡说八道”的和尚,满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