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迪甘心目中,最契合天使这个称谓的,当然是哥哥。
上帝一定很爱他,所以在给了他英俊的外表、温良的性格后,又给了他出色的足球天赋。因此,再带给他另一个天使,也在情理之中。
哪怕这个天使特立独行、讲话有毒、似乎信仰也不是很虔诚
只要哥哥没意见,那就是好天使。
何况最近这位天使为了照顾大家的心情,收敛许多,以至于迪甘有时候一恍惚,几乎要把她那头金上炫目的光晕错看成天使的光环。
他知道,虽然哥哥表现得很乐观,但确诊以来,他的心理压力其实非常大。
因为泳池事故这种滑稽的理由中断职业生涯,本来就已经够让他懊恼了;除此之外,受重伤还可能导致他以后站都站不起来
这教他开始做噩梦,梦中自己的足球天赋不能被兑现,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梦中自己失去了学校的奖学金,前途尽毁。
为此,家人们的支持很重要,尤莉的支持也很重要,这证明里卡多伊泽克松多斯桑托斯莱特即使一文不名,也有人会全心全意爱他,让他即使真的面临最糟糕的结果,也不会太过绝望。
迪甘想要为哥哥做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使不上力。如果他能好起来,那所有问题都不会是问题;但如果他好不起来呢
他不愿去想,又不得不想。
虽然大家不会在当面说,但迪甘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人们的窃窃私语他们谈论着里卡多的伤势,臆测着他的未来,其中不乏卑劣的嘲笑和诋毁。
“玩跳水玩出来的重伤哈这也太可笑了”嫉妒里卡多的“队友”盼着他一蹶不振。“听说他搞不好还会瘫痪,跟霍金那样浑身扭曲地坐在轮椅上啧啧,真是太可怕了。第二个拉易,no。第二个霍金,si不过如果他真的有本事成为第二个霍金,那可比成为第二个拉易厉害多了”
迪甘恨不得立刻把那人揍一顿,或者在接下来的队内训练赛中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然而他没有哥哥那样的天赋,也干不出鞋钉怼人的脏活,别说找机会报复了,光为了不让自己露出被过成木桩一样的丑态都必须竭尽全力。
结果还是结束训练后故意找茬打了一架完事。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但他打架可比踢球狠多了,总是能让对手身心俱服;就是脸上的淤青不太好遮,不管用水冲多久都消不下去,有点麻烦。
“那么,”里卡多挑起眉毛,“你是打输了还是打赢了”
“当然是打赢了。”迪甘皱了皱鼻子。“很显眼”
“爸爸妈妈也许会误以为是脸接足球造成的,但这可瞒不过我。”
里卡多又问起了打架的原因,被迪甘用球场冲突混过去了,他不想让哥哥听到那些不负责任的混账话。
尤莉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拍了拍他的肩,拉着他去跟护士要了瓶活血化瘀的喷剂。
冰凉的喷雾喷在脸上,让迪甘热的头脑也跟着降了温。他开始思考一件事
如果哥哥不能再继续踢球,那足球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
从小到大,不管干什么,他都是和哥哥一起。一起打游戏,一起看电视,一起上学校。哥哥学会了骑自行车,不小心摔掉了门牙;他也学会了骑自行车,并自然而然地换牙。小时候他们也经常打架,由于哥哥育得慢,他们之间的胜负一半一半。
只有在足球上,哥哥把他远远甩了开来。……
只有在足球上,哥哥把他远远甩了开来。
所谓的“天赋”,便是迪甘和里卡多之间隔着的巨大鸿沟。
里卡多拥有无比伦比的球感,这是迪甘再怎么刻苦训练都无法获得的东西,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是刻在灵魂上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不可避免地,迪甘会因此心有不平然而耶稣的寓言里,小女孩吃力地抱着男婴,被人询问时回答“他不重,他是我的兄弟”。
于是他心生感激。
他没有哥哥那样的天赋,也做不出替哥哥在赛场上驰骋这样的事他踢球是因为和哥哥一起踢球很快乐,如果不和哥哥一起,所谓的快乐就极其有限。比起接受哥哥羡慕的目光,他更想接受哥哥炫耀的目光。哥哥的胜利就是他的胜利,哥哥的愿望就是他的愿望。
如果哥哥不能再继续踢球,那足球对他来说
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你那是什么表情”尤莉拍他的脸,“一副哈士奇样。”
“什么叫哈士奇样”
“傻狗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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