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元十二年,是我和江知栩最艰难的一年。
这一年,我们和长公主已转目成仇,从暗斗,改为明争,风雨飘摇,后宫也再不平静。
我为保身边人安全,狠心与林宜妃、南昭仪、月修仪决裂,连吉宁也不理。
大家都心照不宣,除了吉宁。
好在有月修仪在,拉得住她。
江知栩甚至想早点选个庸碌驸马让她远离是非,她都十六岁了,早该嫁人了。
可吉宁偏不,说哥哥嫂嫂要战斗,就要带她一起,她有的是力气,一屁股能坐死仨。江知栩听得无语至极,赶忙让宫女小伊捂紧妹妹嘴巴。
自江知栩重登朝堂,第一步就给妹妹换了宫邸与身边人,宫女小伊还是我挑的,是个如玲珑般伶牙俐齿的姑娘,心眼颇直,一心护着主子。
而我,身边除了忙到飞起江知栩,也仅剩玲珑可日日陪着。
那日长公主愤然回长乐宫时,差点被踹出内伤的玲珑就跪在我和江知栩面前不起,任我怎么扶她,都不肯起来。
我只好劝走了皇上,在殿中陪着这死心眼子,坐了近半夜。
听她哭哭啼啼地讲自己一个带着妹妹要饭的小孤儿,如何被人贩子挑中成为长公主西南营中的一名奴使,其间被打了多少次,又如何听话才被长公主挑中进宫,为了一口吃食,如何卑劣自荐去我宫中当耳目。
其间不要脸地打了我多少小报告,说了我多少坏话,她统统讲给我听。
还说自己曾与茚耳比着谁打的报告多,谁得长公主赏赐更多。
我皱着眉,诧异地问:“可玲珑你后来又为何不打我小报告了,你不怕那般心狠手辣的长公主苛责你么?”
玲珑呜呜呜地说:“娘娘不也为皇上变了心么,娘娘这么好的人,也是奴婢的白月光啊!”
“啊……”我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似的,但当时都已近丑时,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也就不多计较了。
只是往常机敏的玲珑依旧自顾自说着,说后来她有一次奉长公主之命为第一次侍寝的我下迷情药,被我嬷嬷现,一把抢了过来。
可拉扯之间不慎伤了手,嬷嬷竟不计前嫌地为她擦了药,她说我嬷嬷还如个娘亲般为她呼呼,她自小无父无母,到了长公主处又总受打骂,当时就被暖得泪流满面了。
当即对我嬷嬷立了誓,将此事咽在肚子里,未再打报告。
“什么药?”我从凤椅中惊醒,才惊觉长公主对我究竟有多狠毒,为了以我牵制江知栩,竟不惜从八岁就开始毁我,还信誓旦旦地说只是让我们先熟悉。
只幸好,她未得逞。
“所以娘娘,自那以后,奴婢就誓不再听命于她,后来娘娘对奴婢的好,让娘娘想起失散多年的妹妹,呜呜呜,自那之后,奴婢就誓此生效忠娘娘,为了避长公主怀疑,期间也只传些不足为奇的消息,呜呜呜,娘娘,奴婢对不住您啊!”
我将玲珑扶起,说没关系的,我们谁人不一样,什么主子奴婢,都不过是不足为重的牺牲品罢了,我又有什么理由责怪你呢。
那日,玲珑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说娘娘啊娘娘,我想我妹妹了……
我学着嬷嬷的样子,抚着她后背道:“等天下回到天子手中,那时若本宫能有幸捡回条命,定命人去西南帮你寻妹妹。”
她说了好多遍谢谢,又哭着道:“娘娘说什么傻话,娘娘是人中凤,定稳坐这凤位,一生尊贵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