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轻声道:“我是真心想将他接入府中,护他一辈子。”
端懿手指轻轻在茶杯上摩挲,视线越过他,看向门口,半晌,她才放下杯子:“那便娶吧,你父亲那边自有我去说。”
容棠缓了缓,紧绷的情绪终于松懈下来,他起身,拱手向端懿长公主行礼:“多谢祖母成全。”
端懿突然抬手敲了敲经书:“世上因由过错,并非一本佛经就能承载的。”
容棠微微怔住,长公主却起身,缓步向门口走去:“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你这次大难不死,自然有所因果,是好是坏都不必纠结。”
容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话里意思,在原地待了许久,直到双福进来,唤他回神:“少爷,我们回去吧。”
出长公主府的时候,容棠抬目朝对面看了一眼。
破旧的宅门依稀可见往日风采,牌匾处空悬,封条发黄,门口的石狮子被人砸断了牙,一片死寂破败的萧瑟感冷然破空而来。
当年金玉满堂,如今野草枯黄。
容棠回身,透过朱红的大门望向公主府内,锦绣堆砌白玉做瓦,琉璃闪耀着日光,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假山造景,奢华程度放眼整个大虞也没有几家。
强烈的反差感坐落在同一条街上,这许多年竟也无人提出异议。
更矛盾的是,长公主分明朴素得要命,可宅子却又这般奢靡。
他停留的时间长了些,双福问道:“少爷,不回府吗?”
容棠回了神,上马车之前改了主意:“去松荆巷李府,路上经过鎏金楼打包一桌饭菜并一碟荷花酥带走。”
说要带荷花酥,临了容棠仔细想了想,又多带了几份式样糕点。
宿怀璟多疑,做的太刻意了反而得不偿失。
李府坐落的松荆巷地价很是昂贵,左邻右舍基本都是朝堂官员,李长甫对仕途的野心,由此可见一斑。
双福前去敲门,门房很久才应,一出来看见一辆奢华的马车,愣了一下,顿时点头哈腰:“不知是哪位大人?”
双福:“宁宣王世子。”
门房连忙赔笑道:“世子爷来的不巧,我家老爷今日去武康伯府赴宴,一时回不来,不如世子爷先行回府,待老爷回来后我再禀告,来日必登门拜访。”
李长甫不在正好,容棠一点都不想跟他接触,闻言下了马车,双福会意,脸一板:“我家少爷乃是皇上亲封的宁宣王世子,岂是你一小小门房让回去就回去的?”
门房慌了神:“这……”
容棠单手握拳抵在唇边闷咳了几声,和煦道:“我身子不适,想借贵府歇歇脚讨杯水喝,想来李大人若在府中也不会拒绝。”
岂止不会拒绝,要是知道宁宣王世子亲自上门,李长甫怕不是会扫地相迎。
门房犹豫了一瞬,侧身让开路:“那世子爷请随我来。”
“多谢。”容棠低头道。
穿过影壁,门房原想带他去客厅,容棠却在卵石小路上停了下来,抬手指向最西边一处小院,问:“不知那处是府中哪位主子居住?”
门房脸色变了变,道:“是家里的表少爷居所。”
容棠点点头:“既如此,还劳烦小哥带我过去。”
他说着偏头看了双福一眼,双福掏出了几枚碎银子递给门房。
门房立时喜笑颜开:“世子爷请随我来。”
这间院子紧邻后门,他上次送宿怀璟回来便是在后街停的马车,这次走进院内却没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