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柔儿姑娘不肯见她,原来龟孙子也在怕她吃亏。
她看到司南絮抓住许婉柔手腕不放,撂下筷子想去救自己姐妹,无端被司南絮狠狠瞪一眼。
撕裂心魂的威势迎面袭来,吉祥顿觉心慌气短,脑海深处有个声音不停叫她。
“初月,朕真心爱慕你,为何你不肯答应做朕的皇后?”
初月是谁?那个男人又是谁?
胃里翻江倒海涌上恶心,她头昏脑胀难受得想吐。
小狮子胃口一直很好,裴砚舟以为她埋头猛吃也没打扰,继续听祁渊说起墙壁的玄机。
“这是东海石窟挖掘出来的藏影壁,可遇不可求的千年奇石。背面经过打磨与普通墙壁无异,但从正面窥视不会被人现。”
听祁渊自豪的语气,裴砚舟明白得此奇石就是他营造撷芳轩的契机。
“祁东家对奇石颇有研究,那么,铸造碑面的水碧石也是出自你的手笔?”
祁渊嘴角僵滞,摇头苦笑:“我若否认,裴公子相信吗?不过水碧石放光惊吓燕雀之说,祁某记得古籍上有记载。对了,古籍至今珍藏在文溯阁,也许跟裴公子读的是同一本。”
他从容自若地反驳回去,“书院学子为了应考苦读孔孟学说,对其他书籍不屑一顾,如此读书又怎能长见识?所以啊,都是庸才。”
裴砚舟淡笑置之:“读书纵有才华,却不及品德可贵。做个心地善良的平凡人,总好过营苟算计害人害己。”
“文溯阁藏书供师生借阅,读过那本古籍的人或许不在少数,但有条件付诸行动的屈指可数,裴某推测凶手身居高位绝非常人。”
好一个裴无常,咬死疑点不松口,天王老子都不信。
祁渊也不再兜圈子:“裴公子对唐监副有何看法?”
“愿闻其详。”裴砚舟没必要自作聪明,毕竟祁渊对朝堂官员观察已久。
“石碑舆图是唐监副临时更改,揭碑仪式之前,他曾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另外,唐监副和祁某都拜在公输子门下,无穷结绑得比我还要好些。”
他打开桌子抽屉取出一张舆图,大方送给裴砚舟,“祁某若能协助裴公子侦破此案,与有荣焉。”
祁渊没要求投桃报李,更像为了洗清嫌疑,说服裴砚舟毫无负担收下他的诚意。
嫌犯又多了个唐震,还是三皇子主动提供的线索。其实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唐震很有可能受人指使。
“裴某谢过祁东家。”裴砚舟没收下舆图,他还是习惯自己寻找真相。
“小祥子,我们该回去了。”他留意到吉祥小脸苍白,鼻尖渗出细密冷汗。
裴砚舟心里焦急,旁若无人地抱起吉祥,他手背探向她额头,平静语气罕见地有了波澜。
“头晕吗?哪里不舒服?”
“我、闻不惯桐油味。”吉祥忍住头痛指向隔壁,“柔儿姑娘被人欺负了,去帮帮她,快去。”
祁渊侧身看一眼:“无需担心,没人敢在撷芳轩胡闹。”
他拉了下窗台的铜铃铛,很快老鸨子冲进隔壁雅间带走许婉柔,吉祥这才放心栽进裴砚舟怀里。
祁渊目送他们离去,手掌抓起舆图慢慢攥成纸团,嘴角溢出一声冷笑。
撷芳轩笙歌曼舞花灯如昼,许婉柔走到楼梯转角,瞧那裴砚舟抱着个姑娘冲出大堂,像是吉祥昏过去了。
“这个傻书生,怎么连人都照顾不好。”她甩开老鸨子追下楼,裴砚舟的马车已奔至街口。
许婉柔叫辆车想跟去大理寺,回头撞见悻悻离开的乔睿行等人。她侧身躲进阴影里避开他们,却被一股蛮力拽入男人宽阔胸膛。
“告诉初月,离开裴砚舟来我身边!”
她闻到浓重的桂花酒气,抬眸怒视醉眼猩红的司南絮:“你什么酒疯,手下败将快给老娘滚开!”
嘭,司南絮周身灵力暴涨,瞬间织成黑暗无声的密网结界。
他那双手死死扼住许婉柔咽喉,眼底金芒迸射,涌现出一幅幅前尘往事。
许婉柔从他瞳孔里看到龙椅上的年轻帝王,被囚禁在金丝笼里的初月玄女,以及浑身鲜血淋漓的青衫书生。
时光倒流回忆穿梭,许婉柔瞪着眼前的罪魁祸,想要反抗却使不出力气。震惊、恐惧、悲愤都难以形容她此刻感受。
“带初月来见我,否则你和裴砚舟一起去死!”
司南絮不屑地放开她,许婉柔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恨得咬破嘴唇渗出血花。
“你前世做皇帝,是你祖坟冒青烟投胎跑得快,真当自己有本事了?混账,你凭什么一再欺辱我们!”
“就凭我立刻能杀了你!”司南絮狠掐许婉柔脸颊,看她屈辱的泪眼像极了初月,不禁有些恍惚。
他低喘着推开她,“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结界消散,转眼又回到尘嚣俗世。
许婉柔后背靠在冷硬墙角,怔忡望着司南絮远去的背影,浑身瘫软地滑坐到地上。
她重又陷入多年前的绝望梦魇,嘴唇颤抖着隐忍落泪。
“初月,这一世换我来保护你,我绝不会让悲剧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