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久安抬头茫然地瞧了他一眼,这太监谁呀,不认识啊。
心里不禁嘀咕:“不愧是长在宫中随侍贵人的太监,如此这般长袖善舞,否管认识还是不认识,明白风水轮流转的道理,只要不是命运摁死了的倒霉蛋,他都保持着做人留一面,日后好相见的态度,连6久安这种老油条都要叹服。”
况且皇帝陛下念叨他?骗鬼呢,若是惜才,断不会把原身这个才华横溢的人下放到蛮荒之地,悄无声息地丢了性命。
他无法辨认对方身份,只好斟酌着客气回道:“陛下体恤臣子,实乃为臣万福,天子仁厚礼贤,恩泽广布,大周定会时和岁丰,雨雪应时。。。。。。”
6久安把能想到的赞美的词语一股脑说出来,讲了一大片。宣旨太监听他滔滔不绝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言笑晏晏地走近了,捏着嗓子悄声打断他。
“哎呀,6大人怎么来应平这么久了,还是这一副雕章琢句咬文嚼字的样子,着实无趣呀。少年人嘛,就该学那些风流才子洒脱自如一点,别坠了你探花郎的美名。”
6久安悚然一惊,这太监表现出来的态度,好像是真认识他啊。
不等6久安细细回想,宣旨太监亲昵地挽着6久安的手,施施然跨进县衙府的大门。
府上得了消息,早已备了上好的高山茗茶和精致的碗碟小贡,茶盏里飘来股股醇浓的郁金的芬芳,比6久安当初送给郭文的茶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太监手已经摸到了圣旨的边沿,见此又把手拿出来,捧着茶杯缀了一口:“还是6大人自家炮制的茶深得我意啊。你当日送给我那一盒,我省吃俭用的,还是喝完了。”
6久安又是一惊,这话说的,好像不仅认识,感情关系还挺好的样子。
原来原身不像他以为的那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在人情世故上他处理的也是面面俱到。
6久安摸不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只好吩咐6起:“既然博公公喜爱,正巧我府上还有两罐,去拿出来备着,免得走时忘记了。”
宣旨太监翘着兰花指,一点也不客气:“还是6大人懂杂家,晋南那些个木鱼,一门心思只知道抱着连篇累牍的折子惊扰圣上,时不时来个以头抢地尔,以死明志。哎,在咱家看来,他们不过是读了个圣贤书,一朝被点了卷,就以为能左右圣意。一群嗡嗡乱叫的苍蝇,扰得人耳根不得清净,真是烦不胜烦。”
6久安咋舌,这宦官居然敢公开这么妄议御史言官,胆子不小,只怕是身居高位。
宣旨太监叹了口气:“6大人来应平,都与咱家生疏了,不叫福安公公了,罢了罢了,那就先宣读圣旨吧。”
福安说完,面色一整,自怀里抬出圣旨,尖利高喝:“应平县令6久安接旨。”
6久安定睛一瞧,却见他手中拿着的圣旨分明是两卷,忙低眉叩,跪下接旨。
第o6o章
大约是当今圣上确实很满意6久安在这次洪灾和疫病中的应对,圣旨写了冗长的卷轴,且从辞章能看出皇帝是个精于赋诗,善写锦绣的大文豪。
圣旨通篇用荡气回肠的佳句来赞扬他来到应平的表现,直把他夸得整个人飘飘然,不知今夕是何年。
特别是最后两句:“念遵为人廉约小心,克己奉公,治水除病身先士卒,实乃臣中肱骨,现赐赏银五千两,帛千匹,望6卿忧勤庶政。”
老板太豪气了!
6久安自打来到应平,一直勒紧裤腰带紧巴巴地过日子,今日突然喜从天降,6久安内心感动得热泪盈眶。
6久安跪在地上,垂着脑袋伸直双臂,声音微微颤抖:“臣接旨。”
福安太监将圣旨搁在6久安手里,小拇指轻轻碰了碰他:“不要辜负了陛下一片苦心。”
6久安赶紧表决心:“启承君恩,臣省得。”
随侍察言观色,见圣旨也颁了,福安公公也警醒了,便朝守卫挥了挥,守卫立马将车架上一箱箱赏赐搬进县衙来。
守卫搬了两三趟,足足有七八箱,比当初从家中出任时填的行李还要多,6久安看得心花怒放,表面上还要维持镇定。
福安微微俯下身子,打开其中一箱的盖子:“6大人清点一下,杂家可是一分不少地送到你手上了,我若出了这个门,你再说缺金少银的,杂家可不会认了。”
6久安道:“福安公公说笑了,你在宫中当值,什么宝贝没见过?圣上赏赐的东西,于我甚是丰厚珍贵,于公公你来讲却是微不足道,断不会瞧在眼里。”
6久安嘴里这么客套着,却是双手不停一箱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