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水泥路走到尽头,有一个五脊单檐高楼,是学院的政务中心,即学院夫子们的办公场地。政务中心两侧,分别并排三座教学楼望学楼,慎学楼,笃学楼,每一座教学楼有六间宽敞的大教室,政务中心左右两侧被密林和木栅栏隔离开来,泾渭分明。
除了教学楼,鸿途学院里还有食堂,宿舍,厕所,实验楼,操场,规格和现代学校大致相同。
颜谷在6久安的陪同下绕着规模庞大的学院走了一圈,他对每栋建筑的功能有了大概的了解,却独独对教学楼用木栅栏隔离成楚汉界疑惑不解:“你这么做,莫非和宿舍一样,分设男女之别?”
6久安摇摇头:“左边用做经史之学,右边用做职业培训。”
左边的教学楼从低到高,根据学识分为一二三年级,教授文化基础课程。
一年级的学子在望学楼从识文断字开始,这群学子未来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第一条路,便是想要继续走科举之路的,如是这群人通过县试,便去往慎学楼作为二年级生求学,通过知府主持的府试成为生员,在笃学楼作为三年级生进学。
以此类推,若通过学政主考的院试,成为了秀才,这时候,就从鸿途学院毕业了,进入更高的学府县学。
第二条路,便是放弃走科举之路的,他们可以来到右边的教学楼,以生存为目的进行职业技术学习。
四民秩序在大周已经土崩瓦解,没有特别严格的贵贱之分,是以颜谷听了6久安的解释,并没有因为他把世俗杂事和读经学史放在一起而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眼睛放光询问:“有哪些职业技术?”
6久安道:“目前初步拟定提供的职业技术教学有钱账学,医学,及匠学三种,等找到老师后,就可以开课了。”
“你倒是把民人生计给考虑了个周全。”这三种无论是学了哪样,等于有了一技之长。只要不碰上天灾大祸,随便到了哪里,都不用担忧身无长物了,一身的本领就是最大的依仗。
“人嘛,总不能浑浑噩噩庸庸碌碌就这么过完一生,我既然已经问鼎山巅身居高阁了,就全当尽绵薄之力,为他们指个路,未来能站多高,就单看他们自身造化了。”
颜谷对这个谦虚的小县令愈加喜爱:“你哪是指个路,你就差把他们亲自带着走上山了。听说你第一次讲学时做了个实验,学子问你十年后在做什么时,你用了横渠四句应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之命,看来当日你所言非虚。”
6久安脸皮再厚,也经不起颜谷这么直白的夸奖,他脸色臊红:“小子不通轻重,妄言了。”
……
学院对外招募了品行端正的人充作门子,膳夫,宿管等职位后,孩子们就可以统一搬到新教室了,他们去年是刚入学就读的人,连县试都没有过,按分级作为一年级生就读。
6久安和几个夫子在前边领队,由着后边的学子叽叽喳喳东张西望,时不时出一句惊叹声。
“你们是第一批到新学堂读书的人,开不开心?”孟亦台问。
“开心。”学子们整齐划一的回答声响彻云霄。
能够住新宿舍,读新学院,这种感觉就如在逢年过节收到长辈们买的新衣裳,兴奋和躁动在学子间游走鼓胀不止,直把学院各处探索了个遍,这样的心情才微微缓减。
学子们搬出来后,县学里清净不少,生员为了八月的秋闱卯足了劲,废寝忘食地学习。
秦昭老爷子因为生活环境的改善,自己琢磨出一套养生的法子,身体一天比一天好,6久安寻上门拜访的时候,他正丢了拐杖在老管事的陪同下进行复建。
老管事第一个看到他,喜形于色:“6县令。”
6久安笑着点点头:“秦公康复好快。”
“托6大人的福。”秦昭走这短短几步,出了不少汗,索性停下脚步,“若不是大人你啊,老夫我还躺在床上苟延残喘呢。”
6久安搀扶着他到旁边休息,老管事砌了一杯茶摆在他面前,茶香顺着倾斜的杯沿飘出来,钻进6久安鼻子里,是桂湖龙井。
“6大人此次前来,有什么事是老夫能帮上忙的吗?”
“确实是有一件比较难为情的事要劳驾您。”
秦昭言语带笑:“6大人连皇命都不怕,把我这半身不遂的身子骨从病床上拖了起来,还有什么比这更难为情的事?”
6久安摸着鼻子讪笑两声,把来意道明。
秦昭为之一振,探出去的身子落回椅背:“6大人总能让我等大吃一惊。”
在学院里开设医学班,请他到学院里开课传授医学,亏他想得出来。
“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分。”6久安难得羞愧,岐黄之术这样的本领,非近亲不教,岂能随随便便传授出去,“人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您既有济世之心,那教出更多的大夫,能救治更多的病人,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