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见太子忽又道:“房爱卿,你同孙良娣真的没什么?”
臣寻抬头,有些不解:“殿下这话什么意思?”
“我那表妹似乎暗示孙良娣是你的旧情人,不巧表妹好像也看中你了。她那个人啊,我知道,从小就争强好胜,嫉妒心也很强。孤还以为她故意将孙良娣送给孤,乃是为了除掉情敌呢。房爱卿,你,真的跟孙良娣没什么?”
臣寻急忙分辨:“今日微臣才第一次见到孙良娣。”
太子点点头,意兴阑珊道:“其实我那表妹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可惜她就是太野了。孤听说她在辽东那边不怎么守妇道,到现在还无人上门提亲。没有男人愿意娶她,挺可怜的,都成老姑娘了。若是她规矩点,到时候她来长安,孤倒是顺便可以收了她入后宫,但是孤可不想人还没进宫,先给孤搞出个野种来。”
臣寻:“……”
不知道说什么,心情有些复杂。
臣寻干脆沉默不语。
太子也沉默了。
良久,听到他黯然道:“也不知道孤猴年马月才能继位啊。”
臣寻:“……”
看来无需担心夏漪涟那厮来长安会暴露身份,得赞他一句,孙良娣这步棋走得好。
皇上迟迟不退位,又勤政,想给太子一个圆满乾坤。但是这位父亲做得太多,包揽了太多,从未想过他儿子即将年满三十,他自打出生就被立为太子了,做了三十年太子,真够憋屈的。
皇上同太子之间,悄悄给撕开了一条裂缝。
回去后,臣寻便收到了夏漪涟的来信。
信中,他压根儿没提要她履行婚约的事情,也没提要她尽快想法子回辽东,对她的长篇解释只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然后便是叮嘱她的一段话:“天气要热起来了,衣衫薄,你注意举止,别给人瞧出你的女人身份来。”
臣寻:“……”
忽觉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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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寻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要写封信回去哄哄他。
“你叫我注意的事情,我省得的。倒是你,做什么突然给太子送女人贿赂他?你知不知道你此举反倒让太子惦记上你了?他还说你坏话了。他说你老嫁不出去,到时候你来京观礼,他就顺便把你收进他的后宫,这是功德一件。”
信让红线寄出去后好几天,臣寻还为自己这半生不熟做出来的吃醋样子脸红了许久。
这段日子,除了去东宫给太子讲读经史,臣寻其余时间便是待在翰林院参与编辑史籍。
皇帝要翰林院编写一部集历朝历代皇帝所历大事件为主要内容的史书,借鉴其中的经验教训,好留给后世子孙引以为戒。
“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
这本史籍是从前年就开始编写的,已经编了两年,预备要在今年六月完本,且在皇帝八月份的六十岁大寿时做为寿礼奉上。
最后的成书期,校对是个慢工细活,参与的人员多,且要求精细,逐字逐句地看,不能出现一个错别字,不然拿去刊印后就没法修改了。
翰林院人手不足,臣寻空闲时间多,主动向掌院请缨参与校对内容。
这一忙活,便是一个月。再然后工作轻松了些,就半个月休沐一天。
她平时吃住都在翰林院,一个半月后回到家,案上堆积的夏漪涟的来信已有半尺高。
臣寻此时才知道,她几乎每三天就要收到夏漪涟一封鱼雁传书。
本以为他没那么好哄,也不知道他那么蠢的人看不看得出自己信中的醋意,反正臣寻以为他会冷上她一段时日,但是……
臣寻望着这一堆信,怔楞了半晌。
这就……哄好了?
他是不是太好哄了?
只是他写信这么频繁,臣寻十分怀疑夏漪涟是不是拿给她写信当练字了?
一一拆开来看。
他信中的内容没什么内涵,不过就是闲话家常。臣寻看到后面,见夏漪涟写的东西越来越家常,也越来越啰嗦。对比之下,臣寻便渐渐回过味儿来——那次他只那么一段话的回信,原来是隐忍着怒意的。
他是真的生了气。
时间进入五月,翰林院编辑的历代帝王的史籍已经送去刊印,臣寻的作息恢复规律,开始五天一休沐。而接到的夏漪涟的来信,仍旧三天一封的继续着。
臣寻不是个热情的人,而夏漪涟又热情过度,所以他的来信,她回得少,内容也不多,薄薄一张信笺都写不满页。
这便导致红线日渐对她不满。
终于有一天,臣寻要红线为她寄信。
红线将信封捏了捏,怨气爆发了。
她把信摔到臣寻桌上,冷冷道:“房大才子,我家主子连秀才都不是,可他每次给你写信,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封信写得那叫个洋洋洒洒,厚厚五六页。你倒好,不但回的信少得可怜,还这么薄薄的一封。我敢说你给我家郡主回的信,内容肯定不超过二十个字,你当是打发乞丐吗??”
听听说的这话,跟她的主子学了个十成十!
臣寻掌握着辽王妃的底牌,所以这辽王府主子的心腹丫头怒气冲天并不在意。
臣寻淡然道:“这样不是挺好?你自己也说了他秀才都不是。他从前从来不做文章,现在却能写出这么多内容出来,可见进步很大嘛。但我瞧了内容,遣词用句都太过白话了,字也写得难看,他还需要多读文章多练字。你就当他在做文章练字吧,我相信长此以往,你家主子定然也会成为一个大才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