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同人打架啊,我只是想帮你揽客而已,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咳……”臣寻尽力控制情绪,温柔道:“那也不是你那种揽法啊。”
“有什么不妥吗?”夏漪涟眨着无辜的眼睛。
旁边的同行听见了这话,又发出几道毫无顾忌的讪笑。
夏漪涟目光一扫,狠狠将那人剜了一眼。
臣寻暗叹口气,嘀咕着也不知道这厮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算了,回去了,今天这生意不做了。”
她起身开始收摊。
今日注定颗粒无收了。
夏漪涟一把捉住她的手:“别啊,怕撒?咱继续摆我们的摊儿!”
夏漪涟以为是因为同行的笑话和排挤,才叫臣寻打退堂鼓。
他一边撸袖子,一边恶狠狠道:“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不让我们摆摊!”
臣寻大惊。
叫别人看见他露出一条满是硬邦邦肌肉的毛胳膊,还得了?
忙将马扎塞进书箱里背上,然后捉住夏漪涟的衣袖防止他露出胳膊露出肉,跟着奋力地拖着他便冲进了熙来攘往的人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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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漪涟平素没机会在臣寻面前表现,今日可算是找到机缘一逞他男儿气概了,所以表现特别神勇。臣寻拖着他要回家,他便一路挣挣扎扎,姿态做得十足,非要回头去寻那些老头子的晦气。
臣寻恼火非常,松开他的手,路上站定,恨声怒骂道:“你还觉得不够丢人现眼是吗?你也不想想你现在是女人,当街抱着男人不放,捉了一个又一个,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像什么?不知检点!”
夏漪涟脑子正热,哪里想得到自己像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一腔热忱为了她,却没落得好,此刻竟还被她骂不知检点,委屈得不行,便也红了脖子黑了脸,反质问臣寻道:“我像什么?你有话明说!我说过我看不得你把话闷在肚子里,有句讲句,我更厌烦去猜女人的心思!”
正巧,两人争执的地方,就在斜对面便是一座青楼。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楼内的姑娘们操劳一夜,此刻睡醒了,又吃了午饭了,打扮停当,这会儿便开门来营业了。
就见几个衣着暴露的姐儿,每人手里揪着一方颜色庸俗的绢帕,打着哈欠自敞开的大门内鱼贯而出。但凡看到楼前有男人驻足观望停留路过,立刻笑靥如花地跑上前去,拖的拖,抱的抱,捉着人就往青楼里面拖。
臣寻自那些当街揽客的青楼女子身上收回视线,冷冷地睇了眼夏漪涟,丢下句“像什么你自己看!”然后背着书箱大步走了。
夏漪涟顺着她刚才的目光看了又看,渐渐脸上的颜色变得精彩纷呈,红了白,白了黑。见臣寻已然走远,慌忙多此一举地避嫌低着头,臊眉耷眼地追了上去。
半晌无话。
直到臣寻听到身后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回头,恰好撞见夏漪涟垮着一张苦瓜脸,正低头揉着空落落的肚子。
方想起了两人辛苦一大个上午,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呢,臣寻呼出一口气,叫上夏漪涟跟着自己一起进了一家面馆,为两人点了两大碗牛肉面。
至此,争吵的事情方才揭过去了。
今日这一场,不但浪费了时间精力,还累得臣寻又自外倒了银子花在他身上,夏漪涟竭力想将功折过。
喝完最后一口牛肉面汤,把嘴巴一抹,夏漪涟凑到臣寻眼前,说:“寻寻,刚才我仔细分析过了我们摆摊失败的原因。我觉得吧,那些人主要还是觉得你年轻了。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就是嘴上没长胡子,所以他们不相信你能写出好文章。你看那些老学究,一个个全部蓄着一把灰白的胡子,不时抚一抚,一看就很靠谱的样子,所以大家一伙儿全去老头子那里写家书了,就是这个道理。”
臣寻皱眉,“还道理呢?嘴上没胡子,就写不出好文章?一派胡言。”
夏漪涟急忙分辨道:“不是我一派胡言,是别人说的。今天我拉了客人想叫他请你写信,结果那人对我说了句话,他说,你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写得出好文章呢?我当时就反驳他了,我说写不写得出好文章,跟年纪有啥关系?那人说,要是你真有本事,年纪轻轻的,何至于跑到庙会上来赚钱糊口?你听听这话说的。可见众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人老,办事才靠谱。你懂吗?所以,关键,你得看上去老成持重。”
经夏漪涟这样一分析,臣寻若有所思,忍不住喃喃,“老成持重……”
“对,老成持重,你得装出老成的模样出来。”
“这怎么装?”
这又不是在朝堂上、在同僚跟前,言谈举止装老成,还有人看得出。她不过就是给人写封家书而已,哪里有装老成的机会?面对的都是目不识丁的普通老百姓啊,人朴实敦厚,老成对他们而言,什么样子才算老成?
夏漪涟嘿嘿一笑,“这还不简单?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跟那些老头子,就差了一把胡子!”
臣寻醍醐灌顶。
是啊,贴上胡子,可不就看上去要老些了吗?这对普通人而言,直观印象简单明了。
正好还在庙会上,这市集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两人在卖面具的摊位上买了一副秀气的山羊胡子回去。
贴胡子是个细致活儿,臣寻一个人搞不定,夏漪涟又热情又积极地要帮忙,臣寻就让他帮了。
她坐在圆杌上,夏漪涟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捏着薄弱蝉翼的假须子,小心翼翼地往她的唇上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