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无章的汽修厂内。
“混账!谁让你去投哪个狗屁资的?!”秦海生愤怒的将满是茶锈的茶缸重重的摔在布满灰尘的桌面上,扬起一小股灰尘呛得秦霜忍不住咳嗽。
“你说!你哪里来的钱?”秦海生转头问孙荣:“你给她钱了?”
“没有,绝对没有。”孙荣用力摆手否认,走上前揪住秦霜的衣袖问:“霜儿,你那钱是不是张鑫给你的啊?”
秦霜第一次见秦海生这么大的火对自己,一时语塞,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看看,你看看,你惯的你女儿,连句整句子也说不出来,遇到事情就知道撇着嘴掉眼泪。”秦海生气的在桌前转圈圈,只恨自己生的不是儿子,不然他这时候非得上手打得他不说也得说。
“哎呀,傻孩子,快说啊,到底是不是张鑫给你的钱啊,不然你哪来的钱?”孙荣也着急了,抓着秦霜直晃。
“你个傻娘们,张鑫?张鑫能给她这么多钱去投资?”秦海生指着孙荣怒斥。
“你……你说什么,你敢骂我?!”孙荣放开秦霜,随手拿起桌边的鸡毛掸子就朝秦海生走去,“你骂我?我辛辛苦苦给你生儿育女,前几年家里连个肉腥也看不到,我嫌弃你了吗?啊?你现在日子好过了,敢骂我了?混蛋玩意。”
秦霜眼看着父母吵得越来越凶,弱弱的开口道:“你们……你们别吵了。”
“那钱不是鑫哥的,是我借的。”
那边争吵不休的秦海生夫妇瞬时停了手,安静下来,秦海生瞪圆了眼睛问:“借的?从哪里借的?借了多少钱?”
“从……从刘哥那里借的,我借了8o万。”秦霜闭着眼睛颤着声说道。
“多少?!”孙荣手里拿着鸡毛掸子不可置信的走了过来,“说话啊,多少?8o万?哎哟,我的老天爷嘞,你……你胆子真是太大了。”
孙荣将鸡毛掸子高高扬起,却还是轻轻的落了下来,忍着怒气问:“谁让你借的?怎么借的?是不是张鑫,你今天给我一字一句的说清楚,说不清楚,你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不是,以后都别想出了!”
秦霜害怕的退后几步,她不理解一向疼爱自己的父母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狠恶煞,忍着眼泪问:“你们,干什么这么生气,咱们家又不是没有这个钱,就算亏了,也不是多么大的事情,更何况我是去投资了,等三个月后本息就能回来,还能挣钱啊。”
“况且……起初我是想让爸您去投资的,可您死活不同意,我才去借的啊。”秦霜看着秦海生气的黑紫的脸,越说声音越小,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也不敢流下来。
秦海生双手张开又攥紧,反复几次,最终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我说你是不是个傻子,我问你怎么借的,谁让你借的钱你听不清楚吗?”
“是不是张鑫?他。妈的我要废了这小子。”秦海生撸起袖子,怒气冲冲的问。
一听张鑫的名字,秦霜就像护崽子的母鸡一样站直了身体,“不是鑫哥,是我自己,我们还没结婚,我怎么能用他的钱,我这是为了我们俩的以后谋求财之道。”
“不是张鑫?不是张鑫你知道什么刘哥?啊?”秦海生怒不可遏:“你给我说实话,不然我今天非打的你出不了门。”
秦霜害怕的瑟缩了一下,可还是鼓起勇气梗着脖子说:“我求他,求他给我介绍的,我想去投资看看,那个傻子白黎都能从那里挣很多钱,我也能。”
“我他。妈的,白黎傻?你是瞎啊!你又瞎又傻!”秦海生扶着额头,叹息着摇头:“说,怎么借的,你一没资产二没担保,怎么借的到这么多钱?”
“我……我……”秦霜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秦海生实在是怒急,夺下孙荣手里的鸡毛掸子就要抽下去,被孙荣双手抱住才没抽在秦霜稚嫩的肌肤上。
“霜儿快说吧,你爸是真的生气了,你和爸妈有什么不能说的啊!”孙荣挡在秦霜面前的手微微抖,催促道:“快说啊,霜儿,爸妈不会害你啊。”
“我……我做了……裸贷。”秦霜盯着头顶的鸡毛掸子,颤着声说道。
啪…………
鸡毛掸子落了下来,不是打在秦霜身上,而是抽在了孙荣的后背上,只见她顾不得痛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盯着眼前疼爱的女儿问:“你说什么?”
“妈!”秦霜心疼的摸着孙荣的后背,“疼不疼啊,妈。”
孙荣一把扯过秦霜衣裙的领子:“你再说一遍,你做了什么?”
秦霜吓得蹲跪下,眼眶里的眼泪止不住的滚落下来:“裸贷,我做了裸贷,但是……”
啪……
孙荣没等秦霜说完一巴掌扇在了秦霜的脸上,“裸贷?你是个黄花大姑娘啊,你去裸贷?”
秦霜被扇得的反应不过来,五个清晰的指印在她脸上浮现,她捂着脸,哭的稀里哗啦:“呜呜呜……刘哥,刘哥说了,只要到期还上就会把照片还给我,他……他说,看在鑫哥的面子上,这次的利息很低,才7个点,妈,这次我们找的那个方经理说给我们1o个点,肯定是……很划算的。”
秦海生愤恨的一拳一拳的捶着胸膛,仿佛不锤他的胸膛就要爆炸,抓着孙荣喊道:“你听听你女儿说的话吧,说的是人话吗?不是傻子是什么?她还说人家白黎傻,十个你也不如她。”
“张鑫呢?你们如果要投资,为什么他不出钱呢?”孙荣忍不住问。
“鑫哥的钱都在他爸爸手里,他一时半会儿的弄不出来,不是他带我去的,他只是曾经带我去过那里而已,是我自己,自己找去的,他不知道,您别跟他说,千万别。”
“唉……”秦海生长叹一声说:“他不知道?我早就觉得这小子不像是个正经的富二代,谁家正八经的人认识放高利贷的?”
孙荣回过头,刚想起身,后背牵扯着疼的一时站不住又蹲坐下来,她拉着秦海生气的抖的手说:“不论如何,咱得先把咱姑娘的照片要回来啊。”
“要回来?怎么要?”秦海生问。
“咱们把钱先还给那个什么……刘哥,然后就听姑娘的,等到期本息不就回来了吗?”孙荣说。
秦海生盯着孙荣冷冷的说:“凭什么?”
“凭什么?凭她是咱唯一的女儿啊,咱们这些年挣这些钱不都是为了她吗?”孙荣看着眼前的秦海生觉得陌生的可怕。
“那些钱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吗?我千辛万苦冒着风险就为了给这个傻子补窟窿?”秦海生指了指哭的喘不上气的秦霜。
“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秦海生,我不管怎么样,这钱你不想出也得出,我不能让女儿的那些照片在外面。”孙荣站了起来,指着秦海生喊道。
秦海生粗糙的双手搓了搓脸,垂在两腿之间一声不吭。
孙荣见状口气软了下来,“老公,老头子啊,不是才8o万吗,咱不是没有,况且姑娘不是说了,3个月,3个月这钱本息就回来了。”
“造了什么孽啊。”秦海生长叹道:“随你们娘俩吧。”说完起身朝汽修厂中心走去。
这时原本双手捂住脸,哭唧唧的秦霜嘴角勾起了隐约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