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欣很快就知道昨天来公司里的那位,只是来陪吴忧演戏的。此时的两人正坐在一家离公司较远的中餐厅,吃着二十元一份的工作餐,喝着餐厅免费赠送的橙汁。
“难怪许心悠一口咬定你找来的是演员。”陶欣想到惊心动魄的昨天,依旧心有余悸。又看着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小心问道:“你已经跟他摊牌了?”
吴忧露出一脸苦笑:“陶子,我得重新找房子。”
陶欣提议道:“要不,你先住我家吧,反正我爸一时半会还不能出院。”
“太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她又犹豫了一下,“就是我家条件有限,你别嫌弃就行。”
“不嫌弃。”
陶欣微微叹了口气,“感情这种事,我是帮不上你了,不过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绝不让你喝稀的。”
“陶子,你真好。”
陶欣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好什么好,你事先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跟着提心吊胆了半天。”她听着吴忧云淡风轻地讲述已经与钟鸣摊牌了,心疼地握着她的冰冷的手:“只是,你真的没事吗?”
“不过分手而已,小事。”
陶欣眼眶一热,心里更难受了,赶忙把头别过去。
吴忧好笑地望着她,“陶子,你哭什么?是我失恋啊,我还没哭你哭什么?”
陶欣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我就是替你难过,这不应该啊,好姑娘不应该被这么辜负。”她说着说着,想起了
自己以前的伤心事,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因为我爸耳朵不好,我从小到大被人欺负,小时候我一点都不怕,可是越长大越懦弱。来到这座城市以后,我朋友少得可怜,你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我还记得在上家公司的时候,她们笑我土什么都不懂,是你替我骂回去的。”
陶欣永远忘不了那一幕,从来没有用过感应式水龙头的她想要洗手,一直在到处找按钮,被公司里两个时髦女孩看见了,对着她一顿冷嘲热讽。
是吴忧站出来维护了她,质问她们,“你们笑话她不会用这个,那请问你们知道麦子、稗子、稻子的区别吗?”吴忧冷眼望着她们,“看来是答不上来,两个五谷不分的人,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
两个女孩气呼呼扬长而去。
事后,陶欣问吴忧:“你真的知道麦子、稗子、稻子的区别?”
吴忧摇了摇头,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妈妈曾经告诉过我,每个人知道的东西有限,正因为自己的不知道,所以我们更没有理由去嘲笑别人的不知道。”
陶欣很羡慕吴忧有这样的妈妈,可是直到下一秒,她便知道,吴忧的妈妈已经因病去世了。
后来,她在那家公司受到不公正的对待,每次都是吴忧挺身而出。当公司要裁员时,吴忧的名字便出现在首批裁员名单中。
陶欣一直觉得,吴忧之所以丢了工作,是因为过度维
护她。
只要想起过去的事,陶欣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外流,她抽泣着,“忧忧,我真没用,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根本护不住你。”
吴忧替她擦了擦眼泪,“陶子,你已经很好了,真的。”
吴忧又故作轻松,安慰陶欣:“再说了,你应该替我感到高兴,甩掉了一棵歪脖子树,收获了一整片森林。”
陶欣知道哪有这么容易,钟鸣可是吴忧的全部,可是现在,她的生活想必已是支离破碎。陶欣的确帮不上忙,只能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打趣道:“嗯。收获一整片森林。实在不行,要不就昨天那个演员,我看着就不错。”
吴忧摇了摇头:“不行,太高调了,吃不消。”
陶欣又揶揄道:“那还是孟总吧。你们以前是同学,现在是同事,而且这次要是没有你化解危机,他出任分公司总经理,估计也悬了。”
吴忧没好气道:“陶子,你还取笑我。”
陶欣还是不肯罢休道:“跟姐姐老实交待,你对孟总就没有一点点动心?”
吴忧横了她一眼,“陶子,你够了。”
陶欣最后把头靠在吴忧的肩膀上:“好了,不开玩笑了。反正你一定会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比钟鸣要好上十倍百倍千倍。”
吴忧点了点头:“嗯。”
许心悠被景枫约谈了一整个下午,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眼睛红通通的。
这场职场风暴很快就被平息下来,介于许心悠的恶意举报行
为,公司对此作出严肃处理。关于辞退许心悠的通知书被放在内网置顶位置,而那封引发轩然大波的匿名举报信已经被删除了。
吴忧远远地望着许心悠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收拾着东西。许心悠的工位渐渐空出来了,这个人力资源部主管的职位也很快会挂在招聘网站,不久之后就会有新人上任。这一幕让她觉得很似曾相识,因为就在前两天,她也是一边痛哭,一边打包钟鸣的行李。
快下班的时候,钟鸣赶来了。吴忧当然知道钟鸣不是来接自己的,只是她还没有适应,这个今早还是自己男朋友的人,转头就对另一个女生大献殷勤罢了。
钟鸣甚至都没有看吴忧一眼,只是一边安慰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许心悠,一边帮忙将东西搬进车里。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她,吴忧收回了视线,镇定地收拾好包包,整理好办公桌准备下班。刚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正好撞上钟鸣,他怀里抱着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许心悠的离职物品。电梯来的时候,他一脸厌恶地借助怀里的箱子推开她,冰冷道:“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