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闹到三更天才歇,孩子们玩累了,睡得十分安稳。倒是皇上没睡好,心里总是绷着一根弦,怕自己睡着了压到孩子。
炕上睡着一大三小,都是从小被人伺候惯了,生活不能自理的,郝如月不敢走远,只叫人搬了小榻也歇在屋中。
皇上紧绷着没睡好,既要防备自己睡着压到孩子,还要时不时摸一摸,看看是否有谁踢了被子,或是尿了床。
郝如月倒是一夜好眠。
次日晨起,见皇上眼下有淡淡的青,听他一边打呵欠一边诉说着自己昨夜的不容易,郝如月就笑:“皇上只睡一夜,做额娘的夜夜如此,惠嫔和荣嫔她们谁不是这样熬过来的。”
惠嫔和荣嫔都是从进宫起就开始生孩子,惠嫔在生大阿哥之前,还有过一个儿子承庆,可惜一岁多便夭折了,也是自己带过孩子的。
荣嫔更不用说了,此前一连生了五胎,却夭折了四个,只有荣宪公主一个女儿,当眼珠子似的宝贝着。
皇上张开手臂,有宫女低头拿着腰带走近,皇上示意她交给郝如月:“朕替你看了一夜孩子,你伺候朕更衣,就算扯平了。”
郝如月:那些可都是您的崽。
皇上还张开手臂等着呢,郝如月想着自己是御前女官,俸禄优渥,这才托着腰带走过去。
双手环过腰时,忽然被人抱住。
郝如月强忍着才没挣扎,这里是皇宫,一草一木都是皇上的,当然也包括她这个人。
“皇上,不早了,该往太和殿走了。”梁九功站在门外提醒。
郝如月长长吐出一口气,听皇上在耳边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惠嫔和荣嫔养孩子不容易,她养着太子又何尝是容易的。
说完皇上放开她,自己系好腰带,提步走了。
然后郝如月才看见从炕沿上伸出来的三颗小脑袋,太子软软喊了一声小姨,大阿哥探出头又钻回被窝装睡,三格格则红了眼圈似乎又吃醋了,大约也想汗阿玛抱她。
郝如月叹口气,皇上太忙了,最近很少踏足后宫。
妃嫔们盼着皇上多半是为了争宠,当然也有荣嫔这种纯恋爱脑的,孩子们还不知道什么是争宠,他们想皇上,就是单纯地想让汗阿玛抱抱,多关注自己。
怪可怜的。
可刚刚过于暧昧了,怕教坏小孩子,郝如月就问他们:“学会怎样系腰带了吗?”
太子摇摇头,大阿哥在“睡梦”中摇摇头,三格格愣了一下,红着眼睛摇头。
于是在更衣的时候,郝如月便教起三小只系腰带。
早膳才用到一半,惠嫔和荣嫔就亲自来接孩子了,听说大阿哥和三格格学会了系腰带,都有些莫名其妙。
亲王公主身边有的是人伺候,这辈子都不用自己系腰带,大年下的如月怎么心血来潮教他们系这劳什子。
郝如月本来想遮掩过去,奈何三小只当真信了她的话,你一言我一语把
自己看到的都说了,大阿哥最后总结:“男子汉都要学会给自己系腰带,汗阿玛便是自己系的。”
三格格按照郝如月教的,说话前先举手,这会儿见大阿哥不守规矩,当场就急了:“我也会!我也会!”
太子没说话,直接给惠嫔和荣嫔现场展示了自己的能力,郝如月:哪里有地缝,让我钻一钻。
惠嫔和荣嫔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并不意外。
宫里都传疯了,说如月早已侍寝。
可让她们意外的是,快两年了,皇上居然只是抱一抱,还要拿系腰带当幌子,足见传言不实。
再见如月羞得脸红如霞,两人越发肯定自己心中所想。荣嫔心里酸溜溜的,没说话。惠嫔赶紧给郝如月解围,对三小只说:“好好好,技多不压身嘛。”
而后三人相约去给太后和太皇太后拜新年。
太后就住在慈仁宫,自然知道皇上昨夜宿在了后殿,以为会发生点什么,结果被三小只炫了一脸父慈子孝。
这才明白,原来昨夜皇上是跟孩子们睡的。
三小只学会了系腰带,被众人连翻夸奖,自然要到处献宝,在慈宁宫也表演了一回,逗得太皇太后和老太妃们又是一阵笑。
请安过后,惠嫔和荣嫔带着各自的孩子离开了。太皇太后留下了郝如月和太子,又让苏麻喇姑抱走了太子,这才放外命妇进来磕头。
每年初一,朝臣们在太和殿给皇上磕头拜年,外命妇则要进宫给皇后磕头。皇后薨逝,不必再去坤宁宫,很多老亲便会到慈仁宫和慈宁宫拜年。
这些人里有赫舍里家的大福晋、赫舍里家的三福晋两妯娌,有纳兰家的老夫人和大福晋,还有钮祜禄家的人、佟家的人和富察家等满族老亲。
以上都是爱新觉罗家这边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