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满语:妹妹),嫁了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那里由不得你任性,没有人会惯着你!”瑚成忍住眼泪,“若是过得不惯,随时
可以回来,我们永远欢迎你。”
“今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一趟,但是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常回家看看的!”纤袅道。
“二夫人到——”忽然外面有人喊道。
此时走进来一个珠光满面的妇人,倒也二十岁出头,分外妖娆,娇媚可人,这便是五什图的二房扎库塔氏,名尼楚赫。旁边跟着两个小丫头,一个蹒跚学步,一个牙牙学语,是五什图的两个爱女,稍长些的名珠锦,另一个名舒宜尔哈。那扎库塔氏笑语嫣然地走过来,微笑道:
“大格格归宁,我竟忘了时辰。是我这两个孩子过于顽皮,止不住苦恼,还请大格格见谅。”
“福晋今日省亲你本是知晓,怎可这样不放心上!”五什图含泪斥责,“你看着茑娘嫁人了你心里面痛快是吗!”
“老爷,茑娘是您的女儿,珠锦和舒宜尔哈难道就不是了吗?”扎库塔氏道,“我在照顾你女儿才来迟,你竟然凶我!”
“阿玛,也不与额娘吵闹,难得归宁,总该高兴一下。”纤袅极不自然地看了一眼扎库塔氏,“还请额娘宽宏大量,莫要与我额涅置气。现在我嫁人了,不能好好照顾额涅,还请额娘莫与我额涅计较。”
“福晋这是什么话!”扎库塔氏不自然地笑了,“我和夫人情同姐妹,哪有什么过节!还请福晋经常归宁,一家人嘛!嫁过去了总要被别人当成外人,自己家才有家的味道呢!珠锦,舒宜尔哈,快来见过额云(满语:姐姐)。”
珠锦拉着扎库塔氏的手,走过去叫一声“额云”,舒宜尔哈咿咿呀呀的,就是不知道如何说话。
纤袅自小就不喜欢扎库塔氏,偏偏五什图宠着她,还给了她一个福七黑(满语:二妻,满洲族可多妻多妾,此处可以理解为平妻,相当于侧福晋)的名分。五什图年轻时还很正经,偶然遇见了完颜氏,不禁心生爱慕,然遇见同属镶红旗的馝雅,二人情投意合,但遭到馝雅父亲右卫副都统罗察的强烈反对,若非十四福晋出面调和,五什图也不可能娶到馝雅。谁曾想,馝雅为了纤袅的未来,含泪将纤袅送到完颜福晋府里抚养,偏偏这期间五什图开始沾花惹草,便遇到这尼楚赫。这尼楚赫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常常将五什图迷得神魂颠倒。而这尼楚赫时常冒犯馝雅,不把她放在眼里,对瑚成纤袅兄妹亦是尖酸刻薄。有时候尼楚赫欺负馝雅,纤袅和瑚成就去尼楚赫门口骂,为完颜氏出头。
“额涅,女儿走后,您可要保重身子。以后您受了气,女儿也不能为您出头了!好在阿浑和阿沙(满语:嫂子)都在,您也有一个安慰!”
然归宁时间不多,纤袅只得哭着离开。完颜氏看着女儿远去的马车,不禁落下泪来。
纤袅回到南三所,此时弘昼不在。她本是厌烦他,如今似乎竟没了这种感受。看着空空荡荡的南三所,偶尔路过几个宫人,竟让纤袅感觉内心空落落的。她守着窗儿,望着乾清宫的方向,希望望到自己想见的人。
雪璎和浸月与弘昼都是老相识。弘昼经常向崔奇哲学习中医,雪璎经常会在太医院协助崔奇哲,于是弘昼与雪璎也逐渐熟悉起来。浸月一直照顾着弘昼,偏偏浸月对弘昼心生爱慕。她想过自己没有机会成为弘昼的福晋,但是她看不惯弘昼喜欢纤袅,而纤袅又总是回避弘昼。如今倒成了她的通房,弘昼偏偏宠爱着她,那还轮得到两个通房的机会?这样想着浸月就心中来气,在那里扯着花草。
“浸月姐姐?”雪璎看到浸月似乎心情不好,便走过去问:“何事如何恼怒?”
“雪璎,我们与五爷都是旧相识,凭什么五爷就那么喜欢嫡福晋?这嫡福晋也不识相,咱爷对她那么好,那是她的福气,她偏偏不领情!现在受宠,以后呢?以后五爷看腻了,她就失宠了,五爷半年也不会来一次!”浸月撒气道,“你倒是心平气和,我就是忧心!我伺候五爷这么多年来,连个名分都没有!我和他后院的格格相比,我哪里不如她们了?五爷倒不惯嫡福晋是否情愿,总是歇在那里,又不行事,这怎么行?我不管,我就是不服气!我哪里比不上嫡福晋了?就因为她的家世比我好?就因为我是包衣奴才?我伺候五爷这么多年,我不信五爷不喜欢我!”
“姐姐,我们只是如同蝼蚁一般的通房丫鬟,只有嫡福晋可以庇护我们。你这私底下说嫡福晋坏话,爷若是知道了,恐怕也会迁怒于你。”雪璎心平气和地劝说,“只要嫡福晋受宠,我们有的是机会,现在只需要劝嫡福晋与五爷圆房,只要圆房了,我们也有侍寝的机会了。”
“你就等着,看看有几次侍寝的机会!”浸月道,“你倒是忠心,一心一意为嫡福晋着想,你可别忘了,五爷才是你我的主子!不跟你说了,五爷要回来了,我烹茶去了。”
雪璎又何尝不是爱慕于弘昼呢?她曾多次看见弘昼跟着自己父亲学习医术,看见他精益求精的样子,她也曾多少次为他感到痴迷!崔奇哲发现了女儿按捺不住的懵懂情愫,这才借给乌拉那拉氏看病时将自己女儿的相思之苦说出,乌拉那拉氏爽快答应。
弘昼回到南三所,倒不急着去见纤袅,反而先去了杏雨房中。杏雨自从嫁给弘昼就不怎么受待见,见弘昼来了欣喜若狂。弘昼也不忘关心叮嘱她几句,更是让他料理南三所大小杂事。今夜他并未去纤袅房中,反而留宿在了杏雨房中。
这纤袅见弘昼一反常态地如期未至,不禁内心伤感。浸月想着数日没有见到弘昼,也常私底下发牢骚。
弘昼尽量减少与纤袅想见的次数,倒弄得纤袅茶饭不思。这浸月越是不耐烦,倒故意跑到弘昼书房里面去。弘昼见她来了,也并不奇怪,或许是过去习惯了的缘故吧。
“浸月,你帮我看看,这两支簪子,哪一个更好?”弘昼拿出两只玉镯。
其中一支乃蓝田玉,李商隐在《锦瑟》中就有“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的诗句。这支簪子倒应了那句“轻烟飘处藏玉颜”。另一只乃纯金簪子,上面是一只凤凰,还有许多牡丹。都说“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想必也是做此簪匠人的所思吧。
“我觉得都挺好。”浸月微笑道,“爷,近来怎么就不去见嫡福晋了?”
“不急。”弘昼笑道,“且不急,我倒要看看她是什么反应。你倒是常在她身边伺候,可否与我一说?”
毕竟不知浸月所说,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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