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福晋说去看看五阿哥,又说卧房太热,于是我们去取冰。刚刚回来,就遇见玫瑰,玫瑰告诉我们福晋和五阿哥出事了。我们去的时候,福晋已经晕倒了。”琅玕哭泣道,“回来之后,福晋还在说什么胡话。什么仙煞,什么仙源,什么君子……就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怕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吧?”弘昼毛骨悚然,“端午节是阴气最重的一天,这刚过了端午,阴气自然没有大消,得尽快请人来做法事驱邪。”
“阴气重?”琅玕疑惑,“是啊,福晋本身生辰就是大阴,这可如何是好?”
“得赶快给她驱邪。”弘昼道。
也顾不得五阿哥的丧事,弘昼只让杏雨去料理。弘昼想到之前纤袅在生五阿哥时说的胡话,就感觉起疑,如今纤袅醒来,竟丝毫不记得东厢房里发生的事情,还以为弘昼是在跟她商量要晋侧福晋的事情。
“做什么法事?你就是借这个机会有新侧福晋吧!”纤袅哭闹,“我没疯,你才疯了!”
“小袅儿,别闹。”弘昼道,“听我一言,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你把我的儿子送给了别人,还要让她当侧福晋!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纤袅流泪,“我要看我的儿子……我生下他五个月,一次都没有见过,连名字都不知道……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至今都没有见过一面……”
“孩子他……受了风寒,突发高烧,已经……夭折了。”弘昼叹气,“做法事也是为了给他超度,你别多想。”
“我的孩子没了……是不是江浸月虐待他了?她一个瞎子,怎么可能把孩子照顾好!”纤袅痛哭流涕,“我的孩子没了……”
“小袅儿,你听我的话。”弘昼叹气,“别伤心,咱不是还有孩子吗?”
“你逼着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又不让我见他,最后告诉我他死了……”纤袅撕心裂肺地哭起来,“我的心好痛……他怎么就没了……”
“是你……罢了。”弘昼叹气,“别哭了,一个孩子而已。珠玑,珠玑,是不圆满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纤袅怒道,“你逼着我生孩子,逼着我不能和他相见,说我有病,不准离开韫袭苑北房,怕我过了病气给别人!现在又说我失心疯,我告诉你,我没疯!”纤袅流泪,“你我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
“你听话。”弘昼轻轻抱住她,“是我让你受委屈了,我答应过你,要对你好,不让你受半点儿委屈,最后,你受的所有委屈都来自我……”
“王爷……我嫁给你十年了,十年了!我给你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我真的好累!为什么我什么都要听你的?你说为我好,真的为我好吗?”纤袅呜咽,“王爷,我好难受。为什么当年你执意要娶我?是觉得我好生养吗?我家世不比别的秀女,别人家的嫡福晋都是从一品家世,我却是正二品。别人家的嫡福晋是上三旗贵族,我却是下五旗……你是不是从来都看不起我?是啊,你忌惮我是你十四皇叔的外甥女,恨我吃醋善妒,怨我不料理家事……是啊,怪我,都怪我。你是王爷,能有什么错?我自知不比别人家的嫡福晋,我努力想要讨你欢心,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不知道我对你有没有感情……你把我关进一个金鸟笼里面,喜欢的时候给我寻来最好的树枝供我休息,给我最美味的吃食;厌恶我的时候,就把我关在里面,看都不看我一眼。你若是对我好,就不应该把我关在里面……这么多年来,你对我……也许只有刚认识的时候有些新鲜感吧?现在对我,已经无感了吧?”
“不,你一直都是我最爱的嫡福晋。”弘昼道,“从小我就下定决心要娶你,娶了你,就会对你负责。”
“但愿……如此吧。”纤袅哀戚一笑,“我好累……”
“请外面的法师来做法吧。”弘昼叹气。
很快,一个道士一样的人走近。只见他胡子花白,也有八十多岁的样子,牙齿已经不剩几颗,穿着褪色的道袍。受到招呼后走进去,先是行了礼。见到纤袅后,先将她催眠,然后在那里带着手下的人念着什么咒语。几番念词过去,那法师拿出一张纸,只见他写道:
【仙源位首四君子,难忘前世福祸依。一心下凡正秋月,仙煞难分情海迷。情痴恋旧风月事,弃仙从凡觅往誓。仙骨魂断心揉碎,泪尽白云青灯倚。自古旧情总难弃,锦绣富贵缠锁身。莲清玉质陷污泥,泪向长白独自泣。柳絮终飘愁京师,愁眉不展白青丝。可笑无人解怨离,泪洒宁古自哀戚。何人故誓赐韫袭?他年沁泪咏居士。梅香不解幽人意,情海孽天葬人痴。】
“这作何解释?”弘昼询问。
“你可听闻有一个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仙境,叫作非幻仙源?”法师询问,“天机不可泄露,你既已看过,那我便可以将它烧毁,以免泄露天机。”
“你都给我看了,为何还要烧毁?还有,你说的非幻仙源又是什么东西?”弘昼问,“你给我说清楚。”
“天机不可泄露。”法师一边说,一边烧毁方才的诗:“福晋的病很快可以好起来。只是,仙煞难分,你安知她是仙是煞?你安知她是仙是煞?”
法师笑起来,弘昼正疑惑不解,法师又道:
“你不知她是仙是煞,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说?”弘昼更加疑惑,“我还要问你是人是鬼呢!”
“王爷,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问。她嫁给你,自然有她的痴心。”法师笑道,“你又何必去为难她呢?”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弘昼疑惑,“你说明白。”
“天机不可泄露。”
弘昼自觉无趣,方才法师写的诗他也已经忘记一大半。等法师做完法,纤袅也逐渐苏醒。她似乎做了一个什么梦,满脸恐慌:
“我看见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女人,好吓人……”
“别怕。”弘昼安慰,“从现在开始,我回到过去,重新生活。”
纤袅呆滞地点点头,已经满脸恐慌。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