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我用瑞士军刀刻得老眼昏花、手指酸痛之际,偷摸刻了几个“南”字泄愤。结果让月饼发现了,很是不高兴,暗中给我下了魅蛊。
那噩梦般的四五天,只要出门上街,时不时就有异性问我要微X。这要是“貌美如花、胸大如瓜”的漂亮妹子倒也罢了,偏偏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大娘们……
在行人异样的目光中,我抱头鼠窜,就差喊出“阿姨,我还想再努力几年……”
闲话不提——
我和月饼精心制造的桃木钉——重如铁、快如刀;遇火不焚、遇水不沉。绝对是居家旅行、降妖除魔的神器。
而这石台,桃木钉连点儿石屑都没磕掉,并且浮在了水面。这桃木钉还有一处妙用,但凡遇到阴祟邪魅,会产生感应,嗡嗡作响。
此情此景,我心里大概有了计较——《山海经》曾记载,“昆仑之北有水,其力不能胜芥,故名弱水。”
《海内十洲记?凤麟洲》也有“凤麟洲,在西海之中央,地方一千五百里。洲四面有弱水绕之,鸿毛不浮,不可越也”的描述。
“子母双穴,弱水一方”,这就要提起商周封神大战了。
那场“世间修道之人、野间修炼之物”几乎全部出动的厮杀,极为惨烈。大多修炼之物殒命,唯有十二个道行极深之物,只能销其形、不能毁其气。
故此,姜姓玄士遍寻九州。“星相为基,地脉为础”,探得十二处“子母穴”。以“母穴山阳玄石凝千年弱水为印”,将十二物封于“子穴”。
捎带嘴多说一句——这方长满青苔的石台,就是“山阳玄石”。在封神大战时,曾用此石制成某种三个字、与“印”字有关的“法宝”,很是霸道。
子母穴封印妥当,为防“十二物”因各种机缘错会重新成形,再返世间为祸,姜姓玄士将毕生所知,传于后人。
经过数千年的传承演变,逐渐形成复杂庞大、行迹隐秘、身份特殊的某种神秘行业。格局、堪舆、探穴、望气便是其中分支,取世间对其称呼的左边各一字,颠倒合并,统称为“明”。
为确保万无一失,姜姓玄士还编写“封神榜”,封了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又分八部,上四部“雷、火、瘟、斗”,下四部“群星列宿、三山五岳、布雨兴云、善恶财贫”。
封印十二物的具体位置,就藏于“三山五岳”之中,唯有分支为“明”的传人知晓。这才是“封神榜”的真正意义;这也是明支传人探山望气、寻穴定位的真正目的。
这位姜姓玄士确实是天纵奇才。“封神”之后,又以先天八卦推演,算出“十二物”可能聚气成形的年份。便把它们的形象设为延续数千年的某种传统称呼,以此标明,暗喻传人。
唯独有两物,事关封神大战的终极秘密,便用“鸡”、“犬”替代。创“鸡犬不宁”、“鸡犬升天”两个成语与之关联。
古往今来,纵观某些玄士活跃、天下动荡的年代,往往会出现年份对应此物的神怪小说。而历代神怪小说里的成精化妖,大抵以这“十二物”为原型。
这,绝不是,巧合!
第173章霜寒漫天(二)
“就是说……”月饼耐着心思听我嘟嘟囔囔了一大堆,扬了扬眉毛,“南瓜,你能确定这个……这个啥穴来着,里面封印的是十二生肖的哪一种?怎么打开?”
我的目光扫过月饼右臂空荡荡的袖管,肩膀位置渗出的残血已经凝固成黑色,心中悲怮,深深吸了口气:“月公公,这次我来,你……”
“我的右胳膊掉了,和你没什么关系。”月饼右肩微耸,习惯性地抬起右手摸鼻子,又尴尬地抬起左手,“斩龙石的机关,是我没留意……要不是南少侠精通医术,帮我封穴止血。这会儿估计……失血过多交代了。”
我没再多言语,两个小时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历历在目——我根据《山海经》里的某段典故文字,破译了甲骨文组成的九宫格密码,打开这所庞大地下石室的石门,兴奋之余疏忽了,根本没注意到石门顶端缝隙里,悄无声息落下一道类似闸刀的石板。
如果不是月饼反应快,把我撞进石室,早就被活活劈成两半。而月饼的右臂,却被连骨带肉削断,永远留在了石室外面。
“月饼,这事儿,真不是你能安排的。”我虽然内疚却没有故意说假话阻拦月饼,“必须是我来打开子母穴的封印。”
“哦?”月饼眯着眼,深深地盯着我,锐利的目光如刀,似乎穿透我的胸口,直插灵魂,“原因?”
“子母穴的开启方式,麻烦得很。光是外部开启,就需要七道墨家机关术的程序,顺序、时间、力度稍有偏差,子穴就被永久封闭,炸药都炸不开。而且,最后一道程序,”我双手举在面前摆成相机镜头的形状,丈量着山阳玄石的体积,“必须由启穴者用自身的异兽之血注入山阳玄石,灌入子穴,唤醒封印的那个玩意儿,‘内外合力’才能打开。”
“之所以我来开启,我可没埋汰你的意思啊。”我从背包里摸出罗盘、指北针、量天尺、探龙索,寻思寻思,点了盘香放在水潭边缘,观察着烟气飘逸的方位,“你不懂墨家机关术……虽说咱俩体内都有上古遗留的异兽之血,但是你们蛊族以血换血饲养各种蛊物,血液纯度早就乱七八糟,唤不醒那玩意儿还白白浪费了‘蛊族最强男人’最霸道的蛊血,压根儿没有性价比。”
我又摸出了几样东西,拿起盘香就着香头点了根烟,使劲吸了一口,回忆着墨家机关术的细节,忽然觉得不对劲!
月饼,已经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了!
我的脊梁渗出一股寒意,顶得汗毛根根乍起,并没有急着回头,而是绷紧身体保持警戒,注意力集中在耳朵,甚至连月饼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踏……踏……”
身后,响起悉悉索索的轻微前行声。我心里一冷,这脚步声,虽然听着是双足前后踏地,实际却是四足在交叉行走,前后脚同时落地的声响。
在我自言自语的时候,某种不可知的东西,没发出任何声音袭击了月饼。
下一个目标,就是,我!
照明棒全扔在面前的石潭和山阳玄石附近,更使得身后的石穴空间异常黑暗。我贸然回头,视线由明转暗,瞬间会形成更黑暗的视觉效果,反倒更加不利。
最让我惊恐的是——月饼就算断了一只手,也绝不会被某种野兽或者什么奇怪的东西,暗中袭击却悄无声息。
月饼到底怎么样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黑暗阴森的上古石穴里,到底藏着什么?
短短几秒钟,我却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正准备向身后发出声响的位置甩出军刀,借力前跃跳进水潭附近,照明棒笼罩的光圈里,看清那玩意儿的形貌时……
“南瓜,照你这么说……我需要做的,是等你打开石穴,一旦封印的那个东西出来,保护你的安全。”
月饼懒洋洋的声音在这一刻听着特别亲切。我松了口气,不知不觉居然冒出一身冷汗,衣服黏糊糊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月公公!吓死人不偿命啊!怎么就能突然没有动静了?你他妈的在练‘龟息大法’么?”
我转身瞪着月饼,瞳孔里映出的影像,让我不受控制地后退跌倒,双手撑地、双腿倒蹬,直到手掌浸入寒气透骨的水潭。
照明棒的光线范围,在我周遭笼起一圈黄色光圈。月饼在光圈之外的黑暗里喃喃细语:“南少侠,你怕什么?干嘛后退?我又不会吃了你。躲什么?”
我的眼眶几乎要瞪裂,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睁睁地瞪着“月饼”慢慢爬进光圈。
淡黄色的光圈一层层地照亮了——他的头、脖子、肩膀、身躯、双腿……
他赤裸的身体覆盖着一层类似于蛇鳞的皮癣,四肢着地向我爬过来。每爬一步,仿佛被水浸泡许久的苍白肿胀的身体,散发着中人欲呕的臭气,皮癣“簌簌”落下头屑般的白皮,露出暗红色蛛网般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