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楚楚昨晚说想见如今已是皇后的容清棠,可此时见到了,她其实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或许只是想在死前再看一看,与自己那般不同的人,如今该是什么模样。
刘楚楚看见容清棠蹙了蹙眉。
不是厌恶,也不是怨恨,而是某种对于刘楚楚来说似乎有些熟悉,但她一时想不起来的情绪。
容清棠眉间轻蹙,是因为她在刘楚楚面颊上的那些痕迹中看出了几枚指印,她的左脸也正微微肿着。
有人打过她的脸。
卫时舟说刘楚楚和刘府
的其他女眷们关在一起。
看来,家主犯下罪行,连累全家入狱后,她们便把怨恨放到了家主曾经的掌上明珠身上。
得了家主的确认,所有人都以为刘楚楚已经死在那场大火里,直到她现身,刘府的人才知道其实是家主有意放她脱身。
刘楚楚的父亲只为她一人留了这条逃命的路。
在她决意逃离相府之后。
而在刘家倾覆时,本可以偏安一隅的刘楚楚却选择回来,与刘家人一同承担刑罚。
人果然都是复杂的。
容清棠不由得在心底无声叹道。
群青将人带到后并未离开,退到一旁守着。
容清棠静了静,抬手示意他解开了刘楚楚双手与双足上的锁链。
“你的学生们应该很想念你。”
这是容清棠说的第一句话。
刘楚楚怔了怔。
她没想到容清棠会提起泉州的善堂。
“幸好,他们不知道我到底是谁。”
刘楚楚低声道。
那些孩子和老人们若知道她是如今人人都在痛骂的奸相的女儿,应该会很失望吧。
“若你没有回来,长安不会有人去寻你,也没人会知道你到底是谁。”容清棠直言。
刘楚楚一直没什么波澜的神色间果然闪过了几分不解,又很快消散。
“即便得皇后娘娘与陛下开恩,罪臣之女也无法安心苟活。”
早在启程回京之前,刘楚楚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当初容清棠能不惧旁人的目光,是因为她的父亲是遭人陷害才会被罢官抄家。
而如今境
况交换,刘楚楚的父亲是名副其实的罪臣。所以当初她讥讽容清棠的话,便十倍百倍的落回了她自己身上。
刘楚楚当初离开长安,是为了不再像父亲所希望的那样活下去。
而如今回来,是为了不带着对自己姓氏的亏欠活下去。为此,她可以拿自己偿还父亲的养育与栽培。
已经说到了父亲的罪行,刘楚楚礼数周到地在容清棠面前跪下,以首叩地:“娘娘,奴婢自知不配,但仍有一事想求娘娘成全。”
见一向骄傲的刘楚楚自称“奴婢”,容清棠心里的情绪难以言明,面上却不显。
“你说。”
“谋逆之举难逃死罪,但刘家的妇孺在府中并无地位,她们并不知道那些男人间的权谋算计,能不能让她们死得……能否给她们一个痛快。奴婢是他唯一的嫡女,诸如凌迟一类的重罚,尽可落到奴婢身上。”
容清棠垂眸看着刘楚楚坚定的身影,没说同意与否,而是提起:“我听说,刘家的高等暗卫手中有一种毒药,能让人毫无痛苦地在转瞬间死去。”
这还是以前群青和绿沈同她说的。
刘楚楚如实道:“那种毒药,奴婢手中的确有一颗,但那药难得,无法分给每一个人。”
“所以你打算先自己承下凌迟的刑罚,再服用那毒药获得解脱?”
刘楚楚摇了摇头,否认了:“奴婢不打算服用那颗药。”
那日她收下安楚给的那颗毒药,只是为了让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