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琼芳过年回她父母家,温母问:“林诗渊呢?人不来,礼不到,电话也没一个,越来越没一点样子了。”
温琼芳许久没说话,她妈追问了一句:“你哑了呀?问你呢?”
温琼芳苦笑:“他要和我离婚?”
温妈大怒:“他林诗渊是个什么东西,扶不上墙的烂泥,房和车都给他买了,他竟然还敢提离婚,没有咱们,他还在住茅屋。一个教书的,能有多大出息,就你还稀罕他,离,早点离,离了咱找个好的。”
要是以前,温琼芳绝不会为林诗渊争辩,这次,她却忍不住回了几句嘴:“妈,有你这样说的吗?诗渊是人,不是东西,咱家出了房子,房子是毛胚,装修和家具的钱全是他出的,也花了几十万,买了车,车都是我在开,他没开过一次。家里生活费和家用都是他在出,过年过节他都有给钱你和爸,就没听你嘴里说过他半句好听的,这世上有钱人多,但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他虽是个教书的,既没偷又没抢,不错了。”
温妈气坏了:“你个小东西,他都要和你离婚了,你还向着他说话,你求着嫁给他,没婚礼、没酒席,这么多年,我就没在亲戚面前抬起过头来,他要离婚,不要你了,你还来怪我?”
温琼芳突然流泪了:“妈,可是他真的对我好,他赚的钱都有在我身上了,我还一直骂他没用。现在,他真不要我了。”
温琼芳是独生女,是父母的心头肉、掌中娇,女儿漂亮、本事,温父温母一直眼高于顶,总觉得林诗渊高攀了自已家女儿,对林诗渊百般看不上眼。
如今听得是林诗渊主动要离婚,女儿不愿,温母可受不了,她拨通了林诗渊电话,对着他一顿输出:“林诗渊,你猪八戒照镜子,也不看看自已是个什么东西,要房没房,要车没车,有钱没钱,要人没人,只有我家琼芳瞎了眼,才看上你,你还瞪鼻子上脸,欺负我家琼芳,你反天了你?”
林诗渊没有吭声,一直听着温母发泄,等温母挂了电话他才挂断电话。
晚上,温父又打了电话给林诗渊:“诗渊,女人,都有些小性子,琼芳我们从小宠着纵着,小脾气多,你对她好,她也是知道的,小两口子的事,床头吵架床尾和,哪里一吵,就将离婚挂嘴上的?你妈脾气火爆,一听琼芳说你们要离婚,便急了,有些口不择言,你别往心里去啊。等你从家里回来,到我这里,我们爷俩喝几杯。”
温家人,都是狐狸,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一个骂,一个和稀泥,其实都一样。温琼芳和她家人,骨子里就是瞧不起他林诗渊的。
温母的这通电话,让林诗渊与温琼芳离婚之事,更没有回旋。
这婚,林诗渊破釜沉舟,哪怕一无所有,身败名裂,他也得离,知道最后结果的林诗渊倒是什么也不怕了。
开学的前一天,林诗渊才回学校,他没有回温琼芳的家。
温琼芳在她和林诗渊的家中,从早上一直坐到了天黑,她知道他今天一定会回本城,她一直在等林诗渊回家。那个男人,他没有回来,温琼芳知道她和他的婚姻,终于走到了尽头。
夜幕降临,别人家的灯渐渐亮起,而她的家里,再也没有一只灯光在等她归家,以前唾手可得的幸福,现在想想却是奢望。温琼芳知道是她弄丢了自已的幸福,世上,再也找不到一个如林诗渊这般待她好的男人了。
大学开学稍晚几天,木棉也开始收拾自已的东西,同样,奶奶给了她两万块钱,并没有多的嘱咐。
一个寒假,木棉瘦了许多,她以为她不在乎方中,她只是在玩弄方中,以为方中在她掌握中,她忘了方中是这个世上除了爷爷奶奶和姐姐之外,第一个对她好的男人。
方中说分手,摔门而出的时候,木棉气极:“分就分,谁离了谁活不成一样?”
但是没过几天,木棉却开始想念方中,方中是木棉唯一的男人,她以为自已从来没有爱过他,对他只有利用,可是方中离开后,她却开始了想念他,想他的好。
木棉也曾想去找方中,她忍住了。木棉和同学关系不好,方中是上一届的,问到了,又能怎样?他离开的时候头也没有回过。
失恋也会让人成长,木棉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许多,话更少了。她终于明白,嘴上在说爱你的人,离开你的时候,绝不拖泥带水。这个世上,除了自已,没有人能够依靠。
木棉拖着她的行李,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家,连头也没有回。
木棉不在家,爷爷奶奶一年中好像老了不少,木槿再忙,每周会抽一天晚上回去帮爷爷奶奶收拾屋子,她会带菜回去,做好一周的饭菜,放到冰箱,爷爷奶奶要吃的时候,拿出来热一下就好。晚了,木槿就在木棉床上睡上一晚。
端午节,难得木槿有空,她陪爷爷奶奶过节。
吃饭的时候,奶奶问木槿:“你现在住哪里?”
木槿停了一下,半天才说:“我前些年攒了一点钱,又向朋友一些钱,在近郊买了一套小房子,年前装修好,搬进去住了,里面什么都没有,等东西置全了,接爷爷奶奶过去住。”
爷爷停了筷子,说:“等会,你带我和你奶奶去看看。”
爷爷在家里很少说话,木槿很怵爷爷,她一直以为爷爷不喜欢她。
爷爷的话,木槿不敢违抗,低头应着说:“好。”
郊区地铁还没有通,木槿每次来要坐公车,转地铁,倒几次,这次带着爷爷奶奶,她狠了狠心,叫了台车。
方园带着爷爷奶奶进到她的房子,她很不好意思:“什么都没有,都是空的,等以后东西置全了,爷爷奶奶住下面,我住上面去。”
木槿说这话是真心的,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木棉不在,要是有些什么问题,没人照顾,她也不放心,所以木棉离开家上学后,她每周都会赶回去住一晚,帮着做清洁,收拾屋子。
爷爷问木槿:“你这房子,花了多少钱?”
这是木槿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她很开心:“总共一百二十多万,我手上钱不多,借朋友一些,付了首付,去年花了三个多月装修,装修隔楼加这所有的,花了七万多,这门,这厨柜全是样品,地砖是别人用剩不要的,装修的师傅很好,帮我一块一块拼出来的地板。”
爷爷许久没有做声,长长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张卡,递给木槿:“这卡里有些钱,拿去将朋友的钱还了,这里空荡荡的,不像人住的屋子,去置点家具。”
木槿眼圈红了,她没有接:“爷爷,没有关系的,我慢慢赚,慢慢还,过个几年就可以还清了。”
奶奶从爷爷手中抽出卡,塞到木槿手里:“拿着,爷爷奶奶给的,以前你出嫁,没有给你嫁妆,爷爷说张朝阳不是个好的,怕你以后受他欺负,没有退路,想将我们住的小房子留给你。又存了些钱,想留给木棉。没想到木棉一直在打我们住的小房子的主意,那房子就留给她了,这钱给你,你将朋友的钱还了,将屋子里东西配齐,这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怎么住人?”
木槿怎么也不肯收。
爷爷黑着脸:“叫你收就收,把房子布置好一点,隔段时间,把我和你奶奶接过来住几天。还有,木棉心眼子很小,你买房子的事,不要和她说起,我给你钱的事,也不要让她知道,我们住的房子,以后就留给木棉了,你也不要打那房子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