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边山头下去是没有路的,只有一片被火烧过,堆满乱石长着杂草灌木的高坡。
“不绕,就这样直接下去!”其余人不答应,他们迫不及待想要填饱肚子。
山中本无路,连爬带滚就有了。
几个人扑腾着从乱石杂草里下山进入坡地,顾不得浑身黑灰泥土,还有摔痛擦伤的头脸胳膊,揪下几根青瓜就大吃起来。
熟悉的口感,脆甜的味道,还有眼前这些庄稼让他们眼泪差点掉下来。
“呜呜,我要吃五碗饭,还是白米饭!”
“煮一锅,再杀鸡吃!”另外一人也狼吞虎咽着说。
络腮胡男子眼冒绿光,他恨不得马上将眼前这些东西占为己有。
大半年了,流浪大半年了,以前自己也是规规矩矩的庄稼汉,现在成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流民。
要是有这样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自己也就不走了。
所有人的心思都一样,吃着吃着,目光不由自主就瞟向不远处那座山崖。
此时,那里的烟气已经越明朗了。
老云崖下,两家人还在忙碌着。
新建的房子已经快结束,小满和徐二瑞正在房顶上将斩得整齐的最后几捆麦草盖好。
麦草不多,但盖一间屋子正合适,厚厚实实不再担心冬雨。
江枝和春凤也在灶间忙活,锅烧得滚烫,放一勺油,再放姜蒜辣椒,最后一筐子鲜嫩的菜叶倒进去,“哧溜”一声,腾起满屋的人间烟火。
旁边灶孔的砂锅里,炖汤正微微沸腾着,飘出淡淡药气。
要得身体安,常带三分苦,现在两家人已经习惯各种药草味道。
有大坛子猪油和油渣,想炖想炒都可以。
香喷喷的油渣,干煸过的肥肠,还有猪头肉,原本需要换钱攒钱的东西,现在全部落入肚肠,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欲望少了,生活简单了,每天只管吃饱穿暖,低端的幸福就是这样朴实无华。
天快黑了,巧云却不在房里。
平时每天一到这时候,小彩霞都会吃完奶乖乖睡觉,可今天大概是修房的声音吵着她,奶照吃却不睡,只睁着眼烦躁的哼哼。
巧云见怎么也哄不好,又怕孩子哭闹起来,没办法只得抱着在院外的小路上来回走。
她正哼着小曲儿哄孩子睡觉,突然,不远处的林里传来哗啦巨响,同时是几个男人的惊呼谩骂,紧接着又是一声悠长的惨叫,好像是有人在荡秋千……
巧云一个激灵,抱着小彩霞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娘,二瑞,有人、有人踩套子!”
房顶上,徐二瑞也听到喊声,翻身顺着麦草就往下滑。
院里,小满丢下叉草的长叉子,提着一根特制处理过的木棒,再拎一把镰刀插进腰带抢先冲出去:“在哪里?看老子砍死他!”
灶间里江枝和春凤提着菜刀棍棒就出来,赶紧喊住正要冲出去的徐二瑞,对他快低语几句。
徐二瑞点头,然后也进了林子,江枝和春凤并没有跟过去。
不知道来人多少,还需要留守后方。
两人面对林子站着,背后就是巧云、小彩霞、妮妮、还有闻声出来的老人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