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可以反驳的声音便是宁不凡在政治上的威望还不够,不足以震慑他国。若是论名声,宁不凡绰绰有余,就是政绩不足。
凭心而论,对于凌霄来说,萧仲纥做太师或者宁不凡做太师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在这个时候萧仲纥下台,而宁不凡上台的话,造成的结果却是显而易见。
皇后久居夏宫,皇后的父亲从太师之位上下来,这些都不要紧,虽然在寻常人眼中瞧着似乎是凌霄失势的表现,凌霄真正担心的是,宁不凡在朝堂上的声誉根本及不上萧仲纥的一半----即便,萧仲纥有谋逆之举,他也是真正统领朝纲十年的人物啊!
这样的情况下,朝堂上的局面必然会被一下子打破,宁不凡震慑不住那些人,也对异国没有足够的震慑力,巨变之下会发生什么事,便不可预料了。只要宁不凡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或者在执政期间不能做出有目共睹的成就,太师之位必然再次换人,若是国家安定,自然经历的起这样频繁的变更,若是国家不够安定,而此刻。大周朝还没有来得及培养出另外一个政治、名声上都足够,而且其能力也足够地接班人,朝局必然更加的混乱。
这对宁不凡无疑是捧杀之举,虽然有些人并不以为这是捧杀,朝堂上的清醒人也有许多的,只不过。这些人的意见在此刻怕是难以入到某些人的耳中,反而会被以为是萧党,从而遭受到来自各方面地打击,非友即是敌,便是如今朝堂上的最明显风向。
凌霄几乎可以从这一系列的人事变换上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如果凌霄此刻还在宫中,必然会不遗余力的阻止皇帝做出这样的事。只是,凌霄现在不在,她只能看着,这封信从上京城送过来大约需要七天左右,七天,在上京城,可能一件大事也不会发生,七天也可能将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
轻轻地将信放在桌上,凌霄不由得嘲笑自己,她已是下定决心要在夏宫中安静的思索。此刻一遇上什么事便如此焦急,看来,还真不是回去的时候呢。
凌霄在书房里坐了许久。觉得有些腰酸背疼,随手将那信取了个火折子引燃了,起身向外间走去。
累了便会到院子里走动一下,这已经是凌霄的习惯了,门后侍候的宫人悄无声息的跟在不远处,凌霄独自随意的在院子里走着。春日的风总是能吹的人那般惬意。四处都是嫩绿色,嫩绿的人心都不由得软了起来。
在院子里走了没多久,就瞧见小南子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行了礼道,“娘娘,可算是找着您了,萧家有人来送寿礼了呢,娘娘可要去见见?”
凌霄挑挑眉。有些不解。小南子笑道。“是娘娘地侄儿。萧太师地孙子。萧毓。”
萧毓?!!!萧家必然有大事发生了。或者应该说。朝堂上必然有大事发生了。
到了小厅。一个二十来岁地少年一身白衣站在厅中。小南子挽起帘子。凌霄低声唤道。“毓
萧毓地背影一顿。缓缓地转过身来。低下头跪下去道。“娘娘千岁。侄儿给娘娘拜寿来了。”
经历了三四年地萧毓已是成熟了不少。脸上地稚气尽退。眼神幽暗而深沉。显然。这几年地生活将往昔那个还有些青涩地少年打磨地失去了锐气。
萧毓这些年地日子该是不好过地。说是进宫侍奉皇帝。却是更像一个人质。在宫中过着半幽禁地生活。如今竟然出来了。那只能证明一件事。萧仲纥不再能威胁到皇权了。
凌霄在心中苦笑,到底还是发生了,那些人心中的畏惧终究还是大过希望。
面上不动声色的道,“起来坐着说话吧,这儿不是皇宫,自家人不必那般拘礼。”
萧毓闻言谢恩起身,侧身在小南子搬过来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却是没有坐实,凌霄心中微微点头,的确是成熟了。
“毓儿,家中情况如今怎样?父亲可好?你母亲可好?你两位伯伯如今又如何了?”
萧毓闻言站起身来道,“回娘娘,家中一切平安,祖父他老人家这些年操劳,上了年纪,耐不住操劳,近日向皇上辞去了太师一职,皇上已是允了。家母地身子也一天天地好起来,过了三年孝期,偶尔也会出门走动。两位伯伯在战场上受了些许伤,一到雨天就会有些酸疼,有心辞了官职,皇上到底不肯,二伯父依旧在北边,三伯父依旧在西边儿,侄儿也是许久不见,皆是从信中瞧出,还算康健。”
顿了顿道,“听闻娘娘痛失小皇子,家中上下乃至侄儿皆是担忧不已,却是碍于种种不得前来探视,近日趁着娘娘生辰,祖父本欲亲自前来,侄儿怕祖父受不得路途颠簸,便自请带祖父前来向娘娘请罪。”
凌霄闻言摆了摆手,小南子向着旁边侍候的宫人使了个眼色,众人都退了下去,凌霄幽幽叹息了一声道,“父亲是如何打算地?”
萧毓闻言忍不住抬头看了凌霄一眼,眼神复杂,随即又低下了头,“祖父道,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罢了,他老人家已是老了,愿享享儿孙福。”
凌霄几乎可以想到萧仲纥说这话时候眼中的无限遗憾,以及负气之态,十余年叱咤风云,如今却是在做事上处处掣肘,难怪会生出如此的无力之感,以及负气想要瞧笑话的心态,却又不甘心如此隐退,否则,怎么也无法解释萧毓的这次来访。
萧仲纥毕竟还年轻呐,接近六十岁的年纪也许在民间算得上高寿,在朝堂上,却正是一个政治生命开始焕发光芒的时候,历代的太师丞相,几乎个个都是在六七十岁才踏上这个位置,相较而言,萧仲纥的确还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