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楼的刘祭往往浅蓝的天空,几日的阴雨过后空气格外的清爽,这几天流言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从市井间,茶坊酒肆之中,上京的每一个角楼都在窃窃私语,都在怀念着他们的皇后娘娘和萧太师。
谁也想不到,萧太师的辞表被允了两三个月,就会掀起这样大的滔天波浪,一丝风吹过,带来些许的湿气,刘祭吸了吸鼻子,又要下雨了吗?天空依旧蔚蓝,这春日啊,就是多雨,是否预示着今年能有个好收成?
夏宫听雨
啪!
诺大的正殿内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隐隐有回音传来,皇太后坐在正殿上方的椅子上脸色阴晴不定,脚下跌了一地的碎片,旁边侍候的宫人无不屏住呼吸,噤若寒蝉,连张正德也不敢开口,低着头等候皇太后息怒。
“哀家就知道她不会死心!没想到她竟然一时半会儿也等不及了!”皇太后冷冷的道。
张正德不语,就听见皇太后继续道,“皇帝偏着她,朝中上下还有不少人替她说话,轮的着她自己来动手么?”
张正德想了想,还是插嘴道,“太后,此事恐怕不是那位做的吧?时间上算计的太巧了些,老奴寻思着这该是萧党……近些日子怕是把他们逼急了。”
皇太后愣了愣,“萧仲纥?”不由得叹息,“这人倒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蛰伏了这么久,哀家倒是忘了他了。”
张正德道,“夏宫那边不是传来消息,三个月前皇后娘娘生辰,萧家的长孙亲去了么?恰好那时候皇上允了萧太师辞呈。”
皇太后道,“所以这事儿哀家琢磨着当是那位。”
张正德道,“流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起来的,到底是谁也说不准,也许是两人联手,萧太师辞了官,朝中上下对他忌惮不再,萧党少了这个领军人物,其势力虽然依旧不可小窥,到底是一盘散沙了,这些人想萧太师东山再起也不是没道理,何况萧太师的野心怕是从来没有磨灭过,否则怎会眼睁睁的瞧着自家的儿女死在面前也不皱一下眉头?”
皇太后点点头,“罢了,此事终究是针对着哀家来的,最大的受益人怕还是在皇帝心中份量最重的那位,哀家就要瞧瞧。他们到底能折腾出个什么来!”
萧仲纥将手上的一颗黑子放到棋盘上,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这才笑着道,“娘娘这是生气了。”
辞了官在家地萧仲纥如今日子过地甚是悠闲。有空寻个人来下下棋。钓钓鱼。煮茶饮酒。朝中近来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有消息传来也莫过于萧党被打压这类意料中地事罢了。
实际上如今地萧党与往昔早就不同了。不少人在观望。这三年之间萧仲纥带给他们地不多。这样地人别人自然是能拉拢便拉拢。受到打压地也不过就是那几个坚定地人而已。而这几面旗帜对于朝廷来说。一次性动这么多地朝中重臣不太可能。因此。真正受到地打击在目前看来并不算很大。以后就未必了。
唯一让萧仲纥动容地便是此事了。三个月前萧毓去夏宫回来以后。萧仲纥便开始让人着手准备一些事。站在局外以后看地份外地透彻。不过。万万没有想到地是。凌霄竟然先一步动手了。
萧毓听了萧仲纥地话。有些不满地道。“祖父。孙儿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萧仲纥笑道。“说吧。”
萧毓稍吸了一口气。大约理出了个头绪才开口。“孙儿不明白祖父为何要帮这位。她可是害了咱们一家上下地罪魁祸首。祖父大度。孙儿却不能忘记杀父之仇。除了孙儿。到底还有多少人不能忘记。祖父心中也该有数。”
“如今咱们萧家无需靠她也能坚持下去,反倒是她得担忧咱们萧家若是获罪会有什么下场。孙儿不明白为何要帮她,她又有什么理由生气。”
顿了顿,补充道,“祖父不以为就这般下棋饮酒钓鱼便是一大幸事了吗?至少这样不会再与外公他们有冲突……”
萧仲纥挑挑眉,“毓儿。你真是这般想的?”
萧毓抿抿嘴。偷偷的抬起头看了萧仲纥一眼,萧仲纥目光炯炯的看着他。眼中有了然,更多的是深沉。
萧毓低下头,萧仲纥已是笑着又问道,“你心中可真是如此做想的?”
萧毓深吸了一口气,“祖父,父仇孙儿半刻不敢忘却,却又不忍母亲整日以泪洗面。”
萧仲纥道,“世上本无两全事,大丈夫当有所取舍!”
萧毓道,“谨听祖父教诲。”
萧仲纥道,“老夫少年时一心只想要光宗耀祖,不让你祖母受人歧视,要为你曾祖母曾祖父挣个封号。后来受到皇上赏识,官越做越大,野心也就越来越大,不过,始终不敢忘记心中之志,正因为有志,方才有今日。老夫问你,你心中有何志向?”
萧毓道,“男儿志在四方。”
萧仲纥摇摇头,“老夫与你父亲都太忙了,倒是不得空闲来教你。此言言不由衷!”
萧毓不敢回答,在萧仲纥面前,他心中似乎藏不住半点秘密,多话只能引得萧仲纥生气,萧仲纥见状道,“老夫后来便想要让大周强大到堪比太祖皇帝在世之时,你祖母曾劝我,皇帝年幼,主弱臣强,有朝一日必然功高震主,老夫依旧一意孤行,因为老夫知道,待到皇帝长成,老夫也就老了。”
“你可知道为何?下去想想吧,大男儿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整日地为儿女情长那是小女儿态,国家国家,这二字的顺序当是如何,若是放不下这些私怨,老夫也不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