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道乌光却猛的一颤,直向地上落去。
空中乔溪已然浮现,向下伸手一抓,捞住了乌光,脸上露出满意神色,看定一个方向,向下方落去。
这是一处小山坡,林木茂盛,乔溪寻了处空地,将那关鹏往地上一抛,便看向手中兀自跳动不停的黑色小梭。
这是一件不错的上品法器,能攻能逃,攻时痕迹飘忽,难防;逃时遁光快捷,难追。
乔溪想了想,乱石山一战都是关鹏引起的,收他这件法宝,也讲得过去。
便吹了口气,那小梭立时停止了跳动,而地上的关鹏却猛的抖了下,嘴角泌出一丝血来,人却痛醒了过来。
乔溪翻手收了小梭,心意一动,已经恢复了本来样貌,也不再遮掩气息。
却说关鹏,只觉头疼欲裂,眼前模糊,挣扎着坐起,看前边似有一人正盯着自己,望四周树影影绰,心中忖道:
“怕是事泄了,被抓了。”
忍了头痛,关鹏翻身叩头,口里连声道:“前辈饶过,前辈有话请讲,不知抓我牛有志是有差遣,还是有用到的地方?”
乔溪心中轻叹:“几年光景,原本在段璋等人眼中的大恶人已风光不再,修为原地不前,慢慢被几人接近,想来反也是不远。”
想至此,一声轻喝:“关鹏,你且仔细看过来,看清我是谁?”
关鹏抬头,细看,大惊,不由猛然站起,用手点指,怒声道:“怎么会是你?你夺了我们乱石山,刮地三尺,不去偷笑暗乐,怎么又来了这里?”
林中一阵冷风袭来,关鹏一抖,才似乎想起当下处境,声音转低:
“哦,我知道了,你来这里不会只为我关鹏吧?呵,不至于。明白了,是大哥手中的那些宝贝,还有那座塔!对不对?”
说到此处,关鹏神情变得有些难测起来。
乔溪有些头痛,“他果然都知道,想来那邓虹知道的也不会少。”
于是问道:“关鹏,那邓虹以及杜仲呢?”
关鹏这时却似乎有了主意,闻言冷冷笑道:“怎么?抓我一个还不够,还想着一网打尽,杀人灭口吗?”
乔溪倒是一愣,心中想:
“自己行事,历来依心而动,段家庄结交了段璋几人,见他们受迫,自己也深受了段老祖好处,才对这关鹏有了敌意,才有了探乱石山,被伤了杨真,迫与杜仲生死大战,得宝后又惊退关鹏、邓虹。”
“再后来,进乱石山,又喊来段、朱、郭三人,几人搜刮一通,回了段家庄,闭关苦修,及后现宝塔不凡,怕牵扯过大,才想了来这里探个究竟。”
想到这里,乔溪不由深深地问自己:“宝塔,你会放弃吗?”
乔溪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回答自己:“不会!”
又想及器炼城中焦急等待的郭远,以及遥远的段家庄内的三人,默默的对自己说:“我更永远不会放弃我的朋友!”
关鹏见乔溪神色怔愣,心中奇怪,却也不敢乱动。
乔溪回过神来,打量下身前的关鹏,说出了一句让关鹏心喜的话来。
“我可以不问你那两个的去处,也不会杀你,你只需告诉我,那些物件的来源。”
关鹏明显不信,疑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见乔溪神情淡然,关鹏心中一叹,知道人为刀俎,自己只是待宰的羔羊,慢慢说道:
“三十年前,凉州钟家有一位天才子弟突然被曝出人妖混血的身份,其母是万妖大山中的狐族,于是这位弟子被迫退出家族嫡传的争夺,转而进入了宝仙宗隐修,他也有幸,后来竟得了一位太上长老的厚爱,本是花开另一枝,前途也光明,可他却偏偏在几年后做了一件事出来,让他不得不远走北地。”
关鹏看了看乔溪,又接着说,
“那天才弟子就是我那大哥杜仲!当然那时他叫钟有铭,后来他曾说过,他母亲姓杜,想来这就是他名字的由来。”
“二十年前的一天,钟家派人来宝炼宗取一批定制的宝物,还想着去器炼城买一批灵材,所以带了巨额的灵石,带队的是一名家族嫡传,已是燃血境后朝修为,另外有几名血境子弟相随。交割完宝物,又选购了些灵材,便奔家族方向回去。”
“不想半路上被人骗了下来,落入早布好的一套阵法中,又有异宝频现,一通好杀下来,钟家几人尽死。”
说到这儿,关鹏冷笑道:
“我那大哥真好心机,先诱了个贪心的在里面做内应,又惑来个极喜阵法的小丫头作外援,自己又有那宝炼宗长老所授的异宝,这么大事,竟让这三人做成了!”
说完,关鹏对乔溪道:“一切说出,倒也畅快,以你之能,想来也明白了。你不问那两人,我却也透些给你,邓虹与我那大哥早来了凉州,想来也在附近隐着。”
乔溪见他后悔当年心贪引祸,有了决绝之意,不由摇头轻叹,身形微动,人已随风而起,向器炼城的方向飞去。
这边的关鹏见他竟真的走了,求死得生,心情激荡;旧怨今吐,重压骤去,竟不知所措的呆立原地,久久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