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极端的悲喜下,往往是平静的。
姜酒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也不得不信,她爱了一整个青春的男人真的就这么残忍。
对她不仅没有爱,就连最基本的怜悯也没有。
她觉得荒谬,可悲,更可笑。
门被拉开后,姜酒就这样静静站在姜泽言面前,不跑不躲,像只受伤的小麋鹿,碎了一身的灵气,安静的发痴。
姜泽言感到一阵失声,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他呼吸发紧,整个人沉闷在燥意之中。
姜酒没喝那杯牛奶,她耍心眼骗他,站在门外,听到了一切。
可偏偏她什么反应都没有,不哭不闹,只是紧抿着唇,这副过分安静的模样,让姜泽言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怎么出来了。”他喉结滚了滚,伸手想牵姜酒。
姜酒把手藏到身后,无声对峙着,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她才抬起头看向姜泽言的眼睛,“我本以为,你只是不够了解那个女人,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庇她。”
“可我没想到原来你都清楚,你清楚她的所作所为却依旧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酒觉得好笑,眸底染上雾气,“姜泽言,你就这么爱她吗?”
爱她爱到毫无人性,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生命。
姜泽言极力克制着情绪,“姜酒。。。”
“嘘。”
姜酒食指及时抵住男人的唇,她不想从姜泽言嘴里再听到一个辩解的字眼。
“你知道我睁眼就看到一个死人躺在我枕边是什么样的感受吗?”
“不是她做的。”他握住她手心,也仿佛拧住了她心脏。
姜酒难以形容这种苦楚,都被她抓了个现行,姜泽言居然还在为辛然说话。
果然,爱与不爱的区别真的很大呢。
“是,没有直接证据嘛,或者你早就私底下通知过警察了,不必严查,可是今晚发生的一切呢?也不是她做的吗?”
姜酒嗓音发颤,渐渐控制不住崩溃,她指着自己,视线模糊的已经看不清男人的样子。
“我的命不是命,你的命不是命,林默的命也不是命,我们三条人命加起来都没有她的清白重要是吗?”
姜泽言心里堵得慌,像钳子在绞他的肉,“姜酒,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是怎样?”
她眼泪一颗颗落,却迟迟没等到男人的回应。
姜酒捂着唇,哭着哭着就笑了,“你明明亲眼看到了,她不是单单的在整我,姜泽言,她是想要我的命。”
“她不会。”
她屏气,“不会什么?”
“她不会真要你的命。”
姜酒张了张唇,好半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今晚不在车上,我会怎么样?”
姜泽言肩膀绷得紧,胸脯也闷钝,“我不会让她这么做。”
“所以这件事又翻篇,你不会继续追究,也不会允许旁人追究,是这样吗?”
姜酒的眼泪无声落着,执拗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姜泽言。
她就是这样,非得撞破南墙才知道疼。
答案已经这么明显,她却还是偏执地期待着一丝回旋的余地。
整个书房突然静得可怕,静到姜泽言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快听不见了。
他咬出根烟错开姜酒的目光,可火机扣动好几次都没打燃火。
他越来越焦躁,将火机一把砸了出去,从楼道的缝隙里直接砸穿了对面走廊墙上的画布。
这一声闷响,就是姜泽言的回应。
他仍选择包庇,他眼底只有那个女人,才不在乎她的死活。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深深笼罩住姜酒,彷如猖獗生长的藤蔓,带着尖锐的毒刺,一下下刺透她的心,将她缠得血肉模糊,几近窒息。
她发笑,继而抹去泪,“如果你母亲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姜泽言,你还偏袒得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