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放下行李,静静立在一边看伊子练功。
“款款欧美最新流行内衣,薄纱细边。手工精细,助你成为一个浪漫的恋人,一个体贴温存的丈夫,一个知情识趣的男人……”
伊子不光要做橱窗活人模特,公司还安排她拍电视产品广告。
她捏着嗓子,试图以最诱惑、最迷人的方式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广告词一遍一遍在她口中响起。
“他们不难为情。花那么多的钱请活模特,要的不就是这种轰动、热闹?”伊子自问自答,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活只有我们野模肯干,还不易争取得到。”
她和虹一样,曾经是一个有梦想的女生,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才华走向成功。然而,现实却无情地击碎了她的梦想。在这个金钱至上、权力至上的世界里,她逐渐沦为了一个被人们嘲笑和鄙视的“野模”。
她曾经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一定能够摆脱这种困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现自己越来越无法逃离这个旋涡。每当她看到那些昂贵的内衣,看到那些充满诱惑的广告词,她曾经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羞耻和恶心。
为了生活,她不得不忍受这一切。她强迫自己接受这些内衣,这些广告词,强迫自己成为别人眼中所谓的“恋人”“丈夫”和“男人”。她知道,这些角色只是自己在广告中的扮演,而现实中的她是一个孤独、空虚、失落的人。
虹对伊子口中的“野模”很在意,她不断上下地端详伊子:“野模?”
野模,这是一个在模特圈中流传的名词,指的是那些没有签约正规公司,自由接洽工作,以模特为职业,但并不具备高级模特素质的人。这个词语在模特圈中可以说是对那些不上档次的模特的一种贬低,同时也是一种对自由职业者的贬低。
“就是不上档,来去自由,到处可以走穴,什么都干的‘模特’。丘经理没告诉你?”
“他说要我干公关模特。”
伊子的身子又颤了一下:“公关模特!每个进公司的新人都要干的。”
“干什么?”虹的眉尖挑了几下。
“哈哈哈……”伊子脸色怪怪地笑了,身子像图像不清的电视机,越颤动起来。
伊子模仿起丘经理的腔调:“我们公司有一些新人要进入这个圈子,但是他们没有太多的经验和实力,所以只能先由‘野模’开始做起。这样可以帮助他们积累经验和提升自己的实力。”
原先困惑地看着她的虹明白了,不禁小声地嘟哝:“原来所谓的‘公关模特’就是野模的意思。丘先生说每个进入公司的新人都要从野模开始干起,这让我有些不解。难道在这个圈子里就没有更好的展途径吗?”
伊子听了虹的话后,身体又颤抖了几下:“其实……其实这个工作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只要勤奋努力,认真对待每一个机会就行了。”
虹听了她的话后心里有些安慰,同时也对这个工作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或许这个圈子的确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辛酸和苦涩,但是她相信只要努力和坚持,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还要练多久?”虹担心地望着伊子,“你累了,都站出汗了。”
“快了!”
虹的眼光在屋里流浪。墙上彩画真人大小的影星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和雷恩·雷诺兹正睁圆了眼,深情地在望着近乎裸露的伊子。
“你换了偶像,”虹记得伊子在美院读书时,偶像是凡·高、达利他们。
“没有!让他们看我,是要习惯被异性挑逗。”伊子眼里闪过一丝虹陌生的不驯邪气。
“想都想不到,毕业一年后,又要来和你做室友。”虹感慨地盯着伊子。
“我是不安于现状往南跑,你好端端教人画画的。怎么也跑来了?”
“不来干吗!在美术培训中心教学生画素描,他们一个个把贝多芬画成个鬼样,看着都心痛。再说,梓平南下一年了,你不知道,我多想他!每天早早就睡,要做梦我才见得到他。”
“你们从大一就恋上,到现在五年了,真是世纪之恋!好久没听说过有这种伟大的爱情了!找到梓平没有?”
“没有。”
“会找到的。”伊子安慰虹。
“我相信会找到的。”虹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飘回来,“不管他在哪里,我想他一定会想起我,想起我们的约定。”
伊子望着虹,她知道这个女孩对爱情的执着。五年前,她和梓平在大学里相遇,相爱,经历了风风雨雨,毕业后,梓平去了南方,虹留在北方,他们靠手机联系。
几个月前,梓平来电说,他现在在一家大公司里做高级主管,收入很高,等积攒了一定的资金后,就回来把虹接过去完婚。
不过,后来虹就没有了他的消息,打电话过去,他也不接。
谁料,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的爱情面临严峻的考验。
屋里沉寂了很久。
“嗡嗡嗡……”突然间,手机的振动声在寂静的屋里响起。
伊子从沙上坐起来,懒洋洋地拿过扔在一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显示屏,立刻清醒了许多,“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她叫道。
“什么?”虹在收拾东西,听见伊子的话,转过头来。
伊子跳起来:“你不是要找他吗?我帮你忙打电话找他!”
虹迟疑片刻,“不用了。”她淡淡地说,“等会儿我自己打过去吧。”
伊子淡然一笑:“现在他还会听你的电话?”
伊子不再说话,翻出自己的手机,扒拉了几下按键,她将电话打过去,叫了一声“喂”后,就把手机递给虹,“你自己跟他说吧。”
虹接过手机后,却感到一阵眩晕。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梓平说话。良久,她才对着手机轻轻说道:“梓平……你还好吗?我挺想回你消息的,可你就是不。”
听见那端传来梓平熟悉而亲切的声音,虹的眼泪“刷”地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