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佑山接连不断的重复说着,比唐明庭说的“我没有”还要多,直到怀里再也听不见哭声,直到唐明庭抬起头,用着张满是泪痕爬过的脸看着他,被浸湿的眼底泪水要摇摇欲坠的途中周佑山凑了上来,以吻的形式舔去了唐明庭的难过,将这难过吞入进了他的胃里,连带着还在阵阵抽痛的心脏也一并被周佑山摒除在了外。
很痛吗?周佑山对着心脏问了遍,而反复作痛的心房却在这时回答他,好痛啊。
他的每一口呼吸都在加剧着疼痛,他痛了好久,直到唐明庭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周佑山以为他不会再痛了,可这却痛的比之前还要更剧烈。他攥紧课本的一角余光却在扫视着唐明庭,他欢快着,愉悦着,嘴角带笑的,像是在回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唐明庭看起来很开心,而这样的开心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周佑山是妒忌的,唐明庭的所有都该跟他沾染上关系才是,而不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唐明庭没有他的欢喜。
“唐明庭你乖一点,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了,好吗?”
他托着唐明庭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提起,唐明庭的双腿早就因蹲的太久而酸麻,站立不住的往周佑山身上靠。唐明庭没有说话,用力吸着要流出的鼻涕水,最后还是选择蹭在了周佑山的衣服上,他现在看上去很狼狈,脸上的泪干了后紧绷在皮肤上的感觉并不好受。
唐明庭仰了会头,垂在两侧的双手握紧后又松了开来,雨势已经在渐小了。
在确定不再会掉出眼泪后他才将视线挪向周佑山,他哭的时候想了很多,最后渐渐发现该哭的人不是他,周佑山说得对,他太惯着自己了,所以才会因为被说了几下就矫情的掉眼泪,他想的是反正哭了也有周佑山哄,他能放肆的底气全都是周佑山给的。
于是唐明庭就拿着这些去肆无忌惮的伤害周佑山,反正他会被不停的得到原谅。
反正该心疼的人不会是他。
“周佑山你昨晚睡得好吗?”
他没给周佑山回答,反而去向他抛问,在雷声响起后隔了会儿天才被掀亮了瞬,唐明庭清晰的在周佑山的脸上看到了痛苦,和凝视着他快要抑制不住的疯态,像是踩到了周佑山的痛点上。
“不好,我躺在床上盯着你给我发的信息,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曾对我说撒过的谎,想你会在哪身边会有谁又在哪里过夜,想你今天要是没有守约回来就把你关进老宅的阁楼里。”
“我有记得你说过那里无论是阳光还是月光照进来都很美。”
周佑山暗哑的声音犹如被粗粝的沙砾滚过,他边说着边剥去了唐明庭身上的外套,早在他抱着唐明庭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不该出现在唐明庭身上的烟草味,周佑山不清楚是这件衣服上沾染的味道还是唐明庭本身。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些出现在唐明庭身上的,无论是衣服还是气味都让他无比的憎恶。
它们拥抱过唐明庭,与他肌肤相贴过,甚至还在他身上留下了其他人的味道。
周佑山松手将那件衣服丢在了地上,唐明庭就这样感受着周佑山给予他的寒冷,一点点侵蚀掉身上残留下的最后一丝温暖。他在听完后朝周佑山咧开嘴笑出了声,可眼里没有半分的光亮,就好似唐明庭的笑从未直达过眼底,他有的只是表情。
“周佑山那我也来回答你,不好!你还没长大吗?还分不清我以前说出口的话是在哄你吗?”
“周佑山我的世界并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我也有我的朋友,我的圈子,不光如此我还会认识更多的人。”
“你能阻止的了吗?你管的住我吗?”
唐明庭捡起被丢在地上的衣服拍了拍上面的灰,当着周佑山的面又重新穿在了身上,窗外的已经雨停了,甚至都能听到些走廊吵闹的声音。
“你关的住我吗?”
晚自习结束了。
自那日后周佑山将唐明庭看的更紧了,甚至已经到了唐明庭上个厕所他都要在一旁,寸步不离的跟在唐明庭身后,就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样,周佑山又再一次的,将视线,将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唐明庭一人身上,甚至没留给他一点私人空间。
周佑山看似将他彻底把控住了,殊不知唐明庭正酝酿着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激烈的抗争。
平城的雨断断续续下个没停,秋季已然快走到了尾声,树上的叶子也早被雨打的七零八落,眼看就要变得光秃秃的,唐明庭支着个脑袋望着枝头上那片被风吹得摇摇摆摆的枯叶,他在心里倒数着它会何时落下。
放置在课桌里手机接连不断的在发出震动声,唐明庭近来盯着手机看的频率颇高,周佑山看在眼里也没去多管,权当他是在解闷,打发着被看管不能出去玩的日子。
他偏过头也同唐明庭一起望向枝头一角,最近总在不间断的回想起那天,回想起唐明庭说出口的话,回想起唐明庭看向他的眼神,那天太像是场泄愤的争吵,他们将该说的话说出后又再次变得和往常一样,依旧亲密无间。
而那场争吵的结尾是唐明庭扯着嘴角试图将笑再往上扬些却屡屡失败的样子,最后他只好轻呼出口气,语气轻松说了句“算了”。
周佑山没去过度拆解这句话,只当唐明庭说的意思是,这事就当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晓是如此周佑山还是感到了不安,唐明庭不是个会认错的人,更不会服于他的管教,要搁以往不和他吵闹,冷战个几天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可这次唐明庭却很乖顺,甚至还安分了不少,像是真的怕被他关起来一样,哪怕唐明庭当时说的那样硬气,可他骨子里还是怕被彻底限制自由,隔绝掉人群。
让唐明庭这种贪玩的性子眼里只能看得到他,真的很难。
那片枯叶飘落下时唐明庭刚好拿出手机拍了下来,明明也没什么特别的,可唐明庭却笑的格外开心,周佑山也就只看见他将那张照片给发了出去又对着对话框敲打了好一阵,像是在和他的哪个朋友分享日常般,连串性的发送了好几条。
“你在和谁聊天?”
周佑山阴着个脸,他看不得唐明庭在对除他以外的人开心,又或是笑。
唐明庭闻言挪过脑袋看了眼周佑山后,又挪回臂弯里划拉着手机,他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上次玩车时孙别介绍的朋友,那人还是宋悦的发小呢。”
他嘀咕了句。
“这样一想世界可真小啊。”
唐明庭的朋友周佑山全都见过,不止是见过,唐明庭还经常和周佑山分享他们在一起做过的傻逼事,他也会偶尔带着周佑山一块和他们出去玩,但大多数时间里周佑山都不太能有空闲的时间,他要忙着去学更多的东西,跟着周斯宴去各种酒宴,所以周佑山所能结识到的朋友全部都是周斯宴刻意让他认识的。
那并不是纯粹的朋友关系,而是日后会在生意场上相互谋利的关系。
“不过他今天会来找我要不要一起认识一下?”
唐明庭从不避讳将朋友介绍给周佑山认识,他还是很希望周佑山能多交朋友,多和人认识,这样就可以改变掉周佑山阴沉沉的性格,至少能看上去正常些,而不是周佑山的世界里只能有他的恐怖思想。
“好啊。”
浓郁的夜色透着寒,风中夹带着细雨,方鹤今天穿的很正式,套了西装打了领带,他本身是很讨厌穿正装的,但是今早在花店门口看到捧被包装的十分好看的红玫瑰,只那一眼他就想到了唐明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