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严守。签了字就要诚实履约,禁止反言。她和匡义的劳动合同是这样,冠圆街道和匡义的委托合同也是这样。
唐秋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正想着该怎么去和滕怡静解释这个情况呢,仰头就看到从外面见完客户回来的周南和李其琪。
两个人脸上春风得意,笑得合不拢嘴,应该是刚谈成了一大生意。
“周律师好。”唐秋水和周南打了个招呼。
“你好小唐。”周南微微颔示意,短促扫了唐秋水一眼后,在她工位前方驻足,并一派真诚地问,“小唐,你要不要眼霜?”
“眼霜?”唐秋水楞一下,第一反应是他在拐弯抹角地说她气色不好。
可下一秒,却见他从手上拎着的纸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像过年长辈给晚辈红包似的,诚意十足地递到了她眼前:“来,拿着。”
天蓝色,很精巧,外包装的两面交界处贴了一张金色的封条,唐秋水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某个奢侈品品牌的眼霜,可不便宜呢。
不知道周南是什么意思,无功不受禄,她当然不敢接。
见唐秋水不伸手也不说话,周南误会她不喜欢这一款,干脆把纸袋整个打开亮到她面前,豪横道:“这里面有好几斤呢,你随便挑。”
唐秋水往里头一瞄,好家伙,全是叫得出名字的高级眼霜。
她惊讶不已:“周律师,您买这么多眼霜干什么?”
周南笑:“不是我买的,客户送的。”
一旁的李其琪补充了一句:“客户是化妆品经销商。”
难怪这么大方,化妆品论斤送的,唐秋水属实大开眼界。
“来一罐吧,你这黑眼圈有点严重。”周南看过来的眼神很是心疼。
“……”心上又被扎了一刀。
唐秋水低眉看了看自己映在电脑黑屏上的这张小脸,确实该抹点儿眼霜了,这失眠的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于是她没再忸怩,起身从袋子里挑了罐相对平价的,对周南表示感激不尽。
目送周南进了办公室后,唐秋水把眼霜捧在手里端详一阵,情不自禁地叹了句:“真羡慕你啊其琪,能见到这么多有意思的客户。”
因为周南的团队做争议解决,所以接触到的客户各种各样。今天有化妆品经销商送化妆品,之前有日料店老板送寿司。最绝的是有个卖锅具的客户不幸进入破产程序,因双方合作多年,情深义重,故特地给周南打包送来一口多功能锅留作纪念。
这些唐秋水全部看在眼里,打心底里羡慕李其琪能有这么丰富多彩的实习律师生活,她的实习周记一定有很多东西写吧。
听到这话的李其琪头也不抬,手上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口吻淡淡道:“也就那样吧。”
她之所以见惯不惯,是因为经历得多了,但隔行隔山的唐秋水对这一切充满了好奇。
唐秋水倏地站起身,双手托腮撑伏在她和李其琪座位中间的隔板上,如同一枝小小的红杏,因贪慕园外春色把脑袋探出了墙外。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其琪的顶,眼睛里渴知欲旺盛:“其琪,你有没有见过商战?”
“商战?”李其琪闻声抬头,大概琢磨了一下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很快作答,“见过的。”
唐秋水顿时两眼放光:“怎么战的,是不是像电视上演的那么惊心动魄,尔虞我诈?”
“不是,”李其琪面无表情地摇头,说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话,“就俩公司的当众互扯头花,动手不动口的那种。”
“啊?”这……这么低端?完全颠覆了唐秋水的固有认知。
李其琪继续埋下头来敲字,像在赶一个很急的dd1:“嗯,没什么意思的,一地鸡毛。”
“好吧……”虽然但是,唐秋水听完还是缓缓耷下眼皮,怏怏道,“至少你能跟着周律师一起出庭,在商事仲裁里还可以言吧。”
李其琪已经完全不看她了,似乎她担心的事情根本都无关紧要:“这有什么,你让梁律师把你的名字加在委托书上不就行了。”
看,多简单的事情,只要她和梁渠开个口就能解决的事情,一件根本不值得特地拿出来说的事情。
可关键是唐秋水从来没有主动开过这个口,就像梁渠也从来不会主动写她的名字。
糟糕的默契。
或许在梁渠看来,写与不写都一样?
因为把她的名字写上去也意义不大。实习律师在法庭上又不能言,只能坐在承办律师旁边当个不会说话的石像。甚至严格的法院,实习律师连代理人席位都不能坐,只能坐在下面旁听。
可即便如此,在委托书上写她的名字这件事本身对唐秋水来说就意义非凡。
就如同一只加了锁的保险柜,一份公证了的遗嘱,一个登记了的动产抵押,那么令人心安。她会因此真实地感觉到自己参与了一个案子的始终,遇人可以举证证明自己确实走过了一段路。而非像段没有领证的事实婚姻一样,不被承认,没有效力。
她的这些想法梁渠会知道吗?
唐秋水默默从隔板上移开,偏头看了眼梁渠办公室那扇紧闭的大门,似一座攻不破的城,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算了,想太多只会心烦。反正等过几个月,她拿到律师证,以上这些她都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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