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还是“嗯”,当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梁渠盯着她不停地问:“哪个所?”
唐秋水不得已,终于说了其他字眼:“观正。”
梁渠哼笑一声,这笑声里不乏轻视与挑衅,仿佛在说“就这?”
“没听过。”从他说出口的内容上判断,他的确是在对她的这一选择表达轻视与挑衅。
唐秋水也笑,仿佛对他的话并不在意。只要不在意,他就伤不到她:“崇城大大小小几千家律所,您没听过的多了去了。”
这话说得客观公道,梁渠噎了一下,心头的胜负欲无端被挑起,做尽调似的刨根问底:“工资有我开得高?”
“差不多。”
“做什么的?”
“刑事辩护。”
“刑事辩护?”
“嗯。”唐秋水毫不犹豫地点了两下头,直直朝他看过去,一字一顿道,“我真正想做的,一直都是刑事辩护。”
没有比这杀伤力更大的话了。
果然,梁渠面色骤变,像是房间突然被断了闸,眼神很明显地暗?s?了下去。
一年前,他短信邀她来面试。他向她介绍他做的业务领域,问她有没有兴做行政诉讼的时候,她分明是点了头的。
所以她当时的点头是假的。她就想赶紧找份工作,以最快的度挂上实习证。说难听点,他助理这个身份只是一个跳板,临时的,为期一年,过期不续。
是这样对吗?
梁渠想到那日在崇铁法院的阅卷室,她听到刑事阅卷这几个字时,那渴望又抱憾的眼神,更加印证了他此时的猜想。
脸一下冷到极点,冲动地差点就要说出一些难听的话来了。
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作为前辈他不能和后辈计较,作为老板他也应该保持风度和员工好聚好散。
几秒的悄无声息后,梁渠沉声吐出一个字:“行。”
行,没意见,尊重你的一切选择。
她的书面辞呈还没有正式交上来,他就重重地敲了个同意的章。
唐秋水咬了咬下唇,眼里有种近乎期待的情绪:“您……没什么其他想说的了吗?”
挽留她,让她不要走,留在匡义,留在他身边。她真正想听的话其实是这些。
只要他开口,她一定回心转意。
接下来一段等待的时间里,唐秋水的两只手死死地攥着衣角,力气大到指尖都开始泛白。可她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温甜的笑,矛盾得似一场太阳雨。
东边是大太阳,西边是暴雨,遥遥相对,毫不相干。她不知道哪一半是真实,哪一半是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