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眼睛,支棱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宁书涯睡觉一向警觉,这其实给他带来了不少困扰。
当年他家住在二楼,离一间麻将馆太近。
小县城治理松散,赌客肆无忌惮,所以宁书涯常常被赌客的喧闹声吵得夜不能寐。
平时倒也罢了,高考期间,赌客也没歇着,导致宁书涯连续三天没有睡个安稳觉。
这段经历让他至今仍心有怨念,时常想着,以后得找机会开辆挖掘机,把那家麻将馆连屋带人一铲子给铲平了。
夜色如墨,窗外偶有几声蛙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显得格外寂静。
宁书涯减慢呼吸,侧耳倾听。
“薛霸,你可向小二打听清楚?那两人住的可是这间房。”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透着几分谨慎。
“错不了,董,”另一个轻佻的声音答道,显得有些得意,“我给了那小二几钱碎银,他连那小娘们穿的衣服颜色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嗯,等下动手麻利一点。”粗哑声音说道,“那个男人尽量抓活的,要是他不老实,就直接弄死他。那个小娘们,务必要抓活的。”
“嘿,没问题!”轻佻声音道,“不过这次的主顾手面可真阔绰!就对付这个手幅缚鸡之力的小白脸,竟然给了咱们一人三十两纹银!”
随即,宁书涯看到房门的窗户纸被一根竹筒轻轻捅破。
月光透过破洞洒进房间,照在宁书涯紧绷的脸上。
宁书涯心中一紧。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先是用茶水打湿了两条毛巾,又胡乱抓了几张宣纸。
宁书涯进了里屋,芮依艺已经熟睡。
宁书涯轻轻捂住芮依艺的小嘴,防止她醒后下意识地出尖叫。
感觉到动静,芮依艺惊醒过来。
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模糊的黑影,面露惊惧之色。
宁书涯在芮依艺耳畔尽量压低声音,说道,“依依,是我。门外有动静,似乎有人要对我们不利。”
听到宁书涯那熟悉的声音,芮依艺才逐渐平静下来。
见芮依艺镇定下来,宁书涯松开了手。
他把一条湿毛巾递给了芮依艺,让她捂住口鼻。然后又给了她几张宣纸,让她塞住耳朵。
随后,宁书涯迅把湿毛巾绑在脸上,捂住自己的口鼻,同时腾出手来。
接着,他用宣纸塞住耳朵,以确保自己不被迷烟和接下来的巨大噪音所干扰。
宁书涯在里屋用火镰和火石点燃火绳,又用洗脸的铜盆遮蔽火光,避免被屋外的刺客现屋内突然产生的光亮。
宁书涯轻手轻脚回到厅堂,举起火铳对准房门。
他把鸟铳和手铳放在身边的桌上,随时准备使用。
此时,外面漆黑一片,窗户纸上的两道身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为了保证一击即中,宁书涯没有立刻开枪。
此时,宁书涯的内心极其紧张,一想到自己可能会伤人性命,他就有所动摇。
当时对严世蕃下手的情况,和现在并不相同。
一方面,宁书涯当时并没有直接杀死严世蕃。其次,当年读史书时,宁书涯对严世蕃的恨意就已根深蒂固,心理建设早就做好了。再加上挂念芮依艺的安危,又当场目睹了严世蕃试图伤害芮依艺的场面。
最终,宁书涯在盛怒之下出手,内心没有太多挣扎。
但此刻,他是在完全冷静的情况下先制人,性质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