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佥点了点头,脸上闪过复杂。“这道圣旨是在三年前就拟制的,不过三年前你才十二岁,资历实在太小,我便拒绝陛下的好意。”
当年对慕家是当真宠爱有加,而如今,却是有置之死地之感。
慕佥从慕汉飞手中把圣旨取走,放在放置圣旨的木匣中,“不过也好。你如今有了官勋,入云北军队也方便些。是利是弊,你心中有数即可。”
话毕,慕佥看向一直紧紧抱住他脖颈的慕玉绡,眼中闪过忧心,“你倒还好,不过绡绡……不知陛下要如何安排。”
慕汉飞心中也一片寒意。
是啊,他还好。
可绡绡该怎么办,她的婚姻大权可是在陛下的手中啊!
慕汉飞攥紧了拳,认真思索了一番,道:“父亲,此次前去云北也是利弊参半。”
绡绡身体是弱,但只要保护得当,却也能安康。云北虽苦,但绡绡的婚姻他们却可以自行做主。
只要在云本立下根,那就不怕绡绡遇人不淑。
慕玉绡睁着杏眸,不懂父亲与兄长脸上的忧心忡忡。
·傅府
傅黎站在门外,看着自家儿子收拾包裹。他淡淡道:“你真要去云北?”
傅夜朝收拾行李的手一顿,随即再把几个药瓶塞进去,喉咙里出一声闷哼。
“嗯。”
傅黎继续道:“在云北可没有少爷待遇,也没人惯着你。”
傅夜朝转身看向父亲,“我不用别人惯着我,我去云北就是为了守在他身边。”
傅黎有很多话想对儿子说。
他想说倘若你真想护着他,你应与太子处好关系,你自己应在朝堂上苦心经营,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这样你才能主动,你才能护住你的将军。
可傅黎把话咽了下去。
这些在如今看来都是笑话。
他在朝堂上的地位如何?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他护不住慕佥,他凭什么要让他的儿子赞同他的想法。
纵然,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而且,他对慕佥是将相相惜,可他的儿子却是喜欢汉飞那个孩子。
傅黎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你去吧。”
这样也好,让这残酷的事实告诉你,你真正要护着你的将军,不是陪在他身边替他挡着明枪。
你要挡的是朝堂上的恶意之箭。
最终,你还是要回到这朝堂之上,谋算着你最厌恶的人心,谋算着偌大朝廷之中的人心——帝王、文臣武将以及百姓!
你最终收敛你放荡不羁、适情洒意的性格,战战兢兢地,活在庙堂之上。
傅夜朝收拾好行礼,走出房门,朝父亲行礼,“父亲,请原谅儿子的不孝以及恣情。儿子,当真放不下他。”
傅黎转身看向傅夜朝,“虽身体肌肤皆我与你母亲赠及予你,但你的心是你自己生出来的。你谈不上不孝,却的确恣情。”
傅黎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这个让自己一直骄傲的儿子,“我和你母亲不想约束你的心。但父亲想告诉你的是,你现在的身份是在家养病,莫要让有心之人认出,揭你的欺君之罪,害了我们,害了你自己,更害了他。”
傅夜朝跪下朝傅黎行了大礼。
礼毕,他抬起头,借着月光看向这一曾身处朝堂高位如今沦为废人的父亲,神色坚韧道:“我不会的。”
纵然肆意妄为,但心有血肉,只是适情。
暮色深沉,傅黎看着傅夜朝的背影,他闭上了眼。
耳边风声飒飒,宛如人心底被囚的野马,自以为自由,却最终现自己身在囚笼,出痛苦的嘶鸣。
最后,甘愿被囚,囚在名为人心的朝堂囚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