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终于走出了那间满是香烟味、熏的都要窒息而亡的房间,闻着新鲜的空气,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
冷风狠厉地扇在脸颊上,她伸手下意识想用围巾挡,却在脖颈之间摸了一个空,陆霄骁送她的围巾被烧了。
目光不经意看向手腕,有被勒过的痕迹,她拉了拉衣袖,将其遮住,抬腿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着。
内心平静。
没有丝毫的激动。
身后跟着许以安。
直到按照记忆的路线来到熟悉的院子时,现那里早已覆盖着层层白雪,连一个脚印都没留下,显然很久没人来过。
大门锁着。
窗帘却没拉。
她踩着雪走近一看。
屋里根本没有人,空荡荡的好似很久没人住过,不知为何,她看到这一幕一点都不意外,好似早就在意料之中。
路过的乡里乡亲都说。
现在改革开放了,百姓能过好日子了。
广播里天天都在说沿海城市建了很多厂,很多外国友人、华侨投资,需要大量工人,村里好多后生都心动。
但家里老人压着,不让去。
陆霄骁无父无母,觉得种地没有出息,便在过年后,让大队打了三份身份证明,就带着他弟弟妹妹南下打工赚大钱去了。
南初安静地听着,没有出声打断。
许以安站在她身旁,叹了一口气,伸手给她整理了一下衣领,遮住玉颈上的暧昧,似不经意间低语,又带着浓浓的警告。
“南初,你父母不要你了,陆霄骁他是一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泼皮无赖,至始至终都是玩你罢了,玩完就不要了。”
“只有我要你,你以后乖点,还像以前一样听话懂事,我就永远不会抛弃你,保证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若是以前。
南初会为这话感动。
可如今他已有妻儿,还有什么脸说这种话,她已经不爱他了,也不稀罕他要她了,是她选择不要他了。
他嫌她脏。
她也嫌他脏。
新年初八那日。
南初踏上去京都的火车。
乡里乡亲都跑来送行,将她挤到一边,热情地将带来的东西送给许以安和他媳妇,说他以后达了,记得想着村里人。
这些人中。
只有刘金花来给南初送行。
这个其貌不扬的乡下姑娘拉着她的手红了眼落了泪,她说,她错了,什么守得云开见月明,那都是屁,这世上的男人都靠不住。
她决定了,南下打工去。
只有手上有了很多钱,才不会像她亲妈一样,五十块钱卖给她爸,然后像母猪一样生个不停,大肚子时还伺候了公婆男人,最后得病死了。
苦了一辈子,没享过一天福。
打铃了,广播提醒旅客上车了。
刘金花还有很多话没说,见来不及了,便将手中的包袱塞到了她怀里,恋恋不舍道,“南初,不要忘了我。”
“绿水青山,有缘再见,等我南下打工有钱了达了,就去京都找你,到时候我们俩姐妹一起打天下。”
“记得,照顾好自己!”
火车轰鸣,窗外的风景开始倒退。
南初抱着包袱坐在位置上,双眼无神地看着止步于站台的人,恍惚之间,好似看到陆霄骁的身影,他还是穿着那日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