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睡鯊在我寢宮裡。不僅是那頭睡鯊,你口中的那些『異類』基本都在。」
「封帝國的神明,封絕是吧?你跟我來。」
說完沃忒也不管易水究竟跟不跟上,自顧自地帶人朝著海螺狀的寢宮走去。
在他身後的易水目光不經意地於金弓上掠過。
他不怕沃忒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因為這把弓本就是真的,甚至還是封盡親手放進去的。
原本倒是不需要這麼麻煩。最初易水是打算在解鎖全部能力的一瞬間,找個獨處的機會與沃忒戰決。如果時間有剩,再去找格蘭麻煩的。
然而在去往海之城閒聊的途中,絲碧瑞特告訴了他一個消息。
她說沃忒今天一早就讓一大片疑似玩家的人進了他的宮殿,而那些人在進去後再沒出來過,先前她與苟延殘喘一再提及的格蘭也在其中。
考慮到哪怕海之城覆滅,海浪倒卷水淹全城,這些苟命能力各不相同的玩家都不一定會損失多少,易水便起過進沃忒宮殿一覽、順便將人一網打盡的念頭。
所以為了能多迷惑沃忒一陣子,他連封盡不離身的長弓都當做陪葬品放進來了。
現在看來效果不僅不錯,甚至好過頭了。沃忒可以說是瞌睡來了直接送枕頭,三兩句間就將他帶到了他最終的目的地。
此刻離技能結束還有2o分鐘。
「行了,說說吧,封盡怎麼死的?」
到達沃忒寢殿後,易水最先注意到的不是寢殿裡冰鑄的床榻,而是寢殿一側的偏殿裡似在沉睡的上百名玩家們。
沃忒注意到了易水的目光落點,不耐煩地解釋道:「他們太吵了,還不如一直睡著。至於之後醒不醒得來,那就得看你說的怎麼樣了。」
那是睡嗎?這明顯是被打暈的。易水瞥過一些玩家後頸的瘀痕,不僅沒有仗義執言,還默默給沃忒點了個贊。海神這神來之筆得省了他多少功夫啊!
心情一好,易水的話也就多了起來:「您看不出來嗎?他是一箭穿心而死。」
說著他將棺槨再次推開了幾分,推至封盡胸口處,露出其黑衣下被貫穿的那道箭痕。
戰鬥經驗豐富的沃忒瞥見後,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樣的傷……你怕不是在逗我發笑吧?」
從箭矢射入的角度以及留下的痕跡來看,這根本不是偷襲時弓箭射出的流矢所致。這分明是死者本人扔開長弓只握箭矢,親手將其送入胸膛的。
易水聞言沒有回應什麼。而看了傷口本來一臉荒謬的沃忒見狀後也漸漸沉默下來。
他又一次定定盯了易水半響後,突兀地大笑起來。隨著他笑聲出現的,還有他手中一揮而過的三叉戟,以及偏殿玩家頸間的14道血線。
真是瘋子。
即便易水對海洋生物的凶性早有預料,在對方因他說了十四個字而殺了十四個人的舉動後,仍舊忍不住感嘆。
他可以毫無負擔地屠城滅國。
因為他知道這是遊戲,那些人只是玩家。但沃忒不知道。
和這樣的瘋子作對……怪不得之前絲碧瑞特對他欲言又止多次。
「這是他自己選的死法。」易水注意到因為沃忒的突然發難,偏殿玩家裡裝暈的那一批已經有蠢蠢欲動的趨勢後,準備加快今日的進度。
既然已經到了寢殿,邊上也再無旁人,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以沃忒剛才揮戟時如臂指使的姿態看,硬拼他絕不是對手。但生死相搏下,他根本不需要硬拼。
他只需一個破綻,只需稍縱即逝的一秒而已。
半響,沃忒笑聲漸歇。他沒有收回手中的幽藍長戟,反而扔出戟釘住了一個玩家的衣襟,隨後他指尖一動,連戟帶人就重回了他的手中。
「他就是格蘭。」沃忒隨意甩了下長戟,將戟上的人甩在了寢殿地上。雖然格蘭從被挑起到被摔下,呼吸都未曾變過一瞬,但易水過人的直覺告訴他——這人醒著。
他得做點什麼。他不想在和沃忒打起來之前,邊上多著這麼一個虎視眈眈的變數。
「要是按你的算法,我以為,你還差我九個字。但我不缺那九條命,我要他身上的九道傷口。」
易水大言不慚的發言讓沃忒又一次笑了起來:「行啊。」
於是格蘭身上切切實實多了九道重傷。
一瞬間劃完九道傷後,濃重的血腥氣開始在森冷的寢殿裡逐漸蔓延。沃忒卻無半點不適地繼續開口道:
「我信那把弓是真品。」
「我也信你說的死法是封盡的選擇。」
「連你的來意,我也很確信。可是封絕……我不信封盡已死。要問為什麼,直覺而已。」
沃忒說的都是真話。他很清楚,像封盡這種人,既然連比命更重的武器都捨得送出去任人胡來,又有什麼捨不得命的?
可即便屍體很完美,傷口很完美,武器很完美,來意很完美。這場戲唱得處處完美,完美到他願意為此按字付費的程度,但他就是不信。
「我真的很好奇,封盡任你胡來也就罷了,封極那性格是怎麼同意配合你舉國致哀的?」
「我更好奇的是,你又怎麼如此確信,你在這場大戲落幕後,還能從我手裡全身而退?」
易水聞言將視線從暫時沒了行動能力的格蘭身上收回,他不意外沃忒的這番話。直覺動物能敏銳到什麼程度,他早在封盡身上體驗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