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就这样吧,我挂了。”彦青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范二公子。
范二公子盯着彦青看了好一会,“你的家人这么担心你,是怕我吃了你不成?”
彦青用不屑的目光上下扫了他几眼,对方醉醺醺地瘫在沙发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比起他,彦青刚才在洗澡的时候已经对着镜子仔细地研究过自己了,脸还是那张脸,但这副身子却比他之前要结实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个子好像也比之前高了。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彦青勾起嘴角笑了笑。
重生
范二公子又接了一个电话,对着电话骂了句:“滚蛋,别烦我。”然后把手机朝身后一扔,摔在了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彦青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杯中的红酒还剩下几口,他刚还说范二公子是在糟蹋酒,比起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彦青满腹心事,也没有闲情再品酒,仰头将剩下的几口喝掉,放下酒杯,就朝楼上走去。
可能是因为喝了点酒,所以尽管这里对彦青而言很陌生,但他躺在床上,仍是渐渐沉入了睡梦中,临睡前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现存的记忆,从他能够记事开始的记忆,一直到2004年的某一天,某个很平常的一天,平常到彦青都记不起他记忆中最后一天是怎样渡过的,又是怎样莫名其妙地来到了1998年。
酒精的作用,让他思维变得迟缓起来,再然后脑袋中像是生成了一个漩涡,大脑变得混沌,让他分不清自己是否还清醒着。
这个时候他想到了自己的妈妈,那个被病痛折磨了大半年的女人,她圆睁着双眼,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用她那苍白的失去光泽的手紧紧抓着彦青的胳膊,她或许是要哭诉些什么,但是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了她过激的情绪了,于是她手一松,手臂耷拉在床外,再也没有动弹过。
再后来同样是在医院里,他那位绝情的爸爸也是这样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彦青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他有些苍老地不像话,但那张脸彦青却记得清楚,医生正在尽力维持他的生命,他微睁着眼睛,偏了偏头,似乎是看到了彦青,他的眼睛瞬间睁开,颤抖着手指向彦青所在的方向。
彦青被他眼中的仇恨惊得心跳漏了几拍,转身逃开了。
‘哥,下辈子不要再让我遇见你了。’
彦青刹住脚步,抬头望去,只依稀看到对方泪眼模糊的样子,然后身体随着他一起下坠,下坠的感觉太过真实,彦青能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冲下了头顶,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他感觉到了痛楚,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低声呜咽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他已然安全地站在地上,四周也变得明亮阳光起来,面前的树上坐着一位少年,他高傲地扬着下巴,彦青不仅看清了他的容貌,就连树荫在他脸上留下的阴影他都看得清楚。
‘喂,你看什么呢?’少年不耐烦地喊道。
彦青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所以他移开了视线打算不再看他。
然后有人搭上了他的肩膀,笑声明朗,‘啸啸,这样我们就是一队的了。’彦青忽地偏头看过去,一个穿着篮球衣的少年笑着看向他,眼眸中仿佛藏着明媚的阳光,彦青诧异地看清了他的脸,猛然抬头朝树上望,可那里哪还有少年的影子。
再回头时,他被外力推搡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彦青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
‘啸啸,你快逃,不要管我。’
周围一阵嘈杂叫骂声,可这个声音却异常地清晰,彦青抬眼去打量四周,又看到了那个少年,他脸上挂了彩,手被人反绑着,只能用脚去踹人,有一个人拿着板砖靠近了他的身后,彦青出声想提醒他,可叫喊不出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冲了上去,头上传来剧痛感,彦青一阵晕眩,又陷入了黑暗的漩涡之中。
‘啸啸——啸啸——你醒醒——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彦青分不清虚实,但他嗤笑了一声,就算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候,他都不曾想过放弃生命,他是不会死的,除非是命中注定他必须要死。
额头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感,彦青抬手想去揉,费了好大的劲,也只是动了动手指而已,可身上去出了一身的汗。
这种被禁锢住的感觉简直让彦青抓狂,他愤怒地吼叫着,可发不出声音。
“啸啸,你怎么了?”
彦青冷静下来,他觉得这声音真实而熟悉,他渐渐平静了下来,眼睛努力睁开一条缝,只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屋里没开灯,房门敞开着,房外的灯光射进来,只照亮了这人的侧脸。
他的手轻轻放在彦青的头上,抹了抹他头上的汗水。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他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彦青那颗狂跳不止的心也终于安静下来,彦青深吸了几口气,终于睁开了眼睛。
“啸啸,你醒了,是我吵醒你了吗?”
说话的那人有些无措内疚地站起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彦青恢复了力气,坐起身子,摸了摸额头,“开一下灯。”
那人听话地打开了灯,然后站在原地不敢走近。
“我没想打扰你,只是我担心你,那个范二公子他的作风有问题,我怕他欺负你。”
“小宇。”彦青看着他焦急解释的样子,试探地唤了声。
孙鸿宇一下子愣住了,“你想起我了?”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想起一点。”彦青闭上眼头靠在墙壁上,手搭在额上,“在我的梦里,吵得我没法睡觉。”
孙鸿宇犹豫了一下走到床边坐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彦青放下手,盯着孙鸿宇看了一会,“我想我可以选择相信你,一会我要说的话,你可以选择不相信。”
孙鸿宇有些激动地握着彦青的手,“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彦青突然被他握住,有些不太自在地动了动手让他松开。
“我死过一次,是确确实实死了。”
孙鸿宇张张嘴,刚要反驳,可还是按捺住了,听彦青继续说下去。
“我梦到了更久远的记忆,我和弟弟一起跳下了高楼,那不是梦,我知道那是绝对真实的。”彦青走下床,踱到床边,楼下停着两辆轿车,一辆是他和范二公子乘坐的。
“我也很确定,我在死前从未遇到过你,而且我妈妈本应该在我16岁那年就离世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用科学解释这种情况,或许我在某年的某一天重生了,并努力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啸啸,跟我回去,我带你去帝都的医院,做一个详尽的检查。”
孙鸿宇还在思考彦青的话,他的话实在超出了孙鸿宇的认知范围。
可站在门口一直没进来的许谦听了彦青这段荒谬的话,急急地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