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修在海天园数年,经历过海天园最浮华的时候,将这些潜藏于园内奢糜表相之下的恶潮看得一清二楚。海绵进入海天园,说起来与他还真有点关系。他不希望这个在乡村长大、心灵纯净有如初雪的女孩子就这样被利欲击倒。
海绵和别人不同。海缎海纱她们不仅本身就有高学历且多才多艺。在海天园历练经年,她们也学到了很多书本上不会有的东西。哪怕她们败给金钱权势后下场凄凉,她们也有能力让自己过得很好。但是海绵……她会什么?
如果她成了谁人的禁脔,除了被当成炫耀的花瓶摆设,她不会给那个人带去别的帮助。摘去“海天园三执事”这顶华帽,她再无附加值可言。
海绵并不知道卫修因再一次目睹员工离去瞬间产生的诸多想法,对于他所说“地狱天堂”之类的话,她记起海缎也曾经提点过。但是他们说得都模糊不清,她似懂非懂。
不过,“在利欲面前要坚守本心”,这个道理即使卫修不说,海绵也明白。以前她有透视异能时,她就没有坚守住本心。每次在赌石过程中发现珍贵翡翠,她从来没想过放弃。就算其中有莫仲懿的缘故,但若是她认识到贪婪很可能会毁灭自己,她完全可以视而不见,然而她没有。
回到沧海九号,海绵没有立刻睡觉。陪着儿子玩了会儿,等小家伙睡着以后,她铺开纸张写下了自己这个星期的学习心得。这还是她念书时的习惯,她或许不聪明,但她足够认真且勤奋努力。她会像海绵一样,汲取自己想要的知识。
正文道叔的喜悦
羞愧捂脸……下一章只怕会跑到十二点以后。。木有时间、存稿耗尽滴人真可悲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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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周一。海绵空着肚皮气喘吁吁爬七层灵璧楼,决定每天再早起半小时晨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要走的路既阻且长,一个好身体是必须的。
爬上五楼,她听见了隐约的乐声。以前她也就是喜欢听点儿流行音乐口水歌什么的,直到终于到了七楼,她才确定这是钢琴的声音。
海绵微怔,这音乐好像是美国人拍的《冰与火之歌·权力的游戏》电视剧片头曲。曲调慷慨激昂、壮烈雄浑,血与火的气息扑面袭来。
“怎么站在这里吹风?”稳重声音响自她身后。
海绵回头瞧去,轻声打招呼:“大主管早上好。”
“什么大主管,叫我岸哥就是。”海岸依旧是一丝不苟的西装革覆,挎着单肩公文包,笑着说,“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傅虎城的眼神哪怕隔着镜片,也总让海绵不安。第一次见面时,他的审视探寻目光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深刻。但同样是眼镜男,海岸时间再长久的注视都不会让她感觉不适。
海绵腼腆地笑笑,和海岸一起走向厅门。那方灵璧石于她有莫大的吸引力,她还记得上次触碰它时“幻听”的悠扬乐声。这几天她反复想过这件事,心里隐隐有些猜测。要不是害怕道叔生气,她想去参加莫家晚会的请求因此被驳,她真想不顾一切再摸摸它。
一转出灵璧石,海绵目瞪口呆怔住。她有点儿糊涂,记得上次来这里不是眼前这样儿的。原先古香古色的中式屏风、座椅、案几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镶在画框中她看不懂的画、一张铺着花边雪白桌布的西餐桌,桌旁是样式她觉着古怪的宽椅。
一架钢琴放在厅内左侧,有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背对着门口正激情四射地弹奏。此时厅里已经来了几个人,坐在厅边墙下的沙发里,端着咖啡杯说说笑笑。
海岸笑着摇摇头,对海绵说:“以后就习惯了,进去吧。”
海缎已经向海绵招了好几下手,海绵赶紧走过去,被拖到沙发里也塞了一杯咖啡。她吃不惯这个,只抿了一口就露出一副苦相。
不多时,几名侍者推着餐车进来,把早点摆放在桌上。琴声也很快划了休止符,海绵看见那个从琴凳前站起来的男人果然是道叔。他今天这打扮去举办一场个人钢琴专场演奏会绝不失礼,燕尾服、雪白衬衫、领结,一应俱全。
按上次的座位顺序坐好,海绵盯着桌上的西餐有些无措。以前她出门次数少得可怜,家里的保姆也从不做西餐,所以她对传说中的西餐礼仪一窍不通。不过这样也好,过去的绵绵想必对刀叉也玩不顺。
不懂就学呗。这个世界有太多东西对她来说新奇有趣,既然走出了从前的桎梏,她理所当然要敞开心怀接受它们。海绵谨小慎心地观察其余人的动作,笨拙地学着刀叉配合割开盘子里这块香喷喷的肉排,再小心翼翼地吃进嘴里。
她吃得很慢,也很艰辛,她偷师得理直气壮。在场各位没有人流露出哪怕一点点鄙夷不屑,但就算大家嘲笑她,她也依然会这样——看看他们怎么做,然后依葫芦画瓢。
餐后,长桌被收拾干净,每周一次的例会开始。除了海绵,其余六人都就自己上周的工作做了个简单总结。道叔偶尔发问,不过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半眯着眼睛倾听。
海浪取出了莫仲懿的请柬交给道叔,并且说裴训已经联络了一家国外的安全公司,不日就会有专人过来实地考察。道叔漫不经心打开请柬看了看,没说什么。海绵心里忐忑,生怕他现在就定下去赴会的人选。
她自己上个周说起来挺忙的,可工作业绩还是零蛋。悄悄摩挲着手边这几张纸,随着大家的发言渐次结束,她越来越紧张,在心里反复琢磨之后自己的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