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柳斯昭是传闻中的有钱人,但残疾就是残疾了,因此珠玉跟这位残疾总裁好上,也谈不得是什么十全十美的好事。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谁都不知道别人家光鲜背后隐藏着什么苦楚。
总之,没有人对珠玉和斯昭的恋爱表示过任何羡慕。只有祝福,带着浓浓同情的祝福。
斯昭对此一无所知,他经历了长达半个月后的沉睡,感觉自己比去西藏徒步旅行还要得到内心的净化。一直神神叨叨和珠玉谈论他在梦里见到的神奇景象。跟别人根本说不出口,也就珠玉听了不会笑话他。
“梦里那些人都是没有脸的,”他在珠玉耳边说道,她正吃了一口鲜笋,嗯嗯点头,糊弄学的精髓是,必要时候适当提问,重复对方的某些字眼:“是都没有脸吗?”
“不是,有一个人有脸,”他盯着珠玉的脸看,那个拿着梅枝的女将军,骑马时兼具柔美风度与飒爽英姿,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谁有?”珠玉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人发什么呆呢。
斯昭又低下头了,很小声地说:“你。”
珠玉没听到,因为她爸又在敬酒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倒了,她得去扶一把。别人都是结婚的时候,爸爸把女儿交给新郎,他们家是女儿把爸爸交给新娘,唉
第二件大事,筍山原本约定好卖给侯子诚,斯昭多付了几倍的定金,把钱还给了这个十分不满的小兄弟。他打定了主意要接手这座山。往里面投钱,好好开发山里的经济。
珠玉问他怎么又改主意了,她原先以为,无论如何斯昭都不会买的呢。山中传说众多,生意人最讲究好兆头,他哪怕对此山退避三舍她都能够理解。
“最大的坏事都发生过了,再来什么我都不必害怕了。”他一脸坦然,这倒让珠玉有些惊讶。
“而且我相信,他们已经决定放弃追杀我了。”他指了指天,“你上山去跟他们讲道理了,是不是,我听家里人说了。”
“嗨,只是民俗而已,”珠玉有些害羞地加快了脚步,“就像端午节吃粽子,清明节扫墓一样,习俗,都是习俗。”
“要我说,就是有用。我现在感觉神清气爽精神好,多亏了你对我的‘付出’。啊,没想到,你爱我比我想象得还要深啊,哭哭啼啼好多天,还替我上山喊魂”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珠玉的尖叫声打断:“才怪,没有,你不要胡说啊!”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激动得都快跳起来了。
“明明是你爱我更深,一开始你为了巴结我,给我削梨子削桃子,做饭做菜,买阿华田”她推轮椅劲儿太大了,卡到路上的石子,差点把斯昭推到地上去。
“那都是小事,不如你做的贡献大,你都为我出生入死了,这份恩情,我柳某人此生此世”
“你舔我舔得更厉害,我雷暴天在外面晃你也在外面晃,我往湖水里跳你也往湖水里跳!”
到底谁是舔狗,这是分不出胜负的,因为这两个人为彼此做的事都很夸张,堪称神经病情侣。他们俩人都好面子得厉害,一个都不肯松口自己是爱得更多得一个,真诚地爱人分明是最可贵最真挚的品质。但是“更爱你”就像一顶烫手的金皇冠一样,被他们礼让来礼让去。做了半生的情感老油条,初次为爱发疯倒让两个人都羞涩起来了。
到夜里,他们裹着一张毛毯,坐在阁楼里烘暖气,珠玉终于想起来那个她一直没想通的问题。
“斯昭,你当时,为什么冲出去啊?”不是她批判他平日里人品低下,只是那实在太不像他了。
他都快睡着了,勉强睁开眼睛:“真的没想太多。只是觉得,你在旁边看着呢,我要是做了一时的怂包,一辈子在你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想在你的面前做一世的大英雄,仅此而已。
珠玉先是平静地躺着,注视着玻璃天窗外的点点星空,然后在地上滚了一圈,翻身紧紧抱住身边这个男人。
“我知道啦,你很了不起,超级了不起。你不是我以为的算计大王资本家,你善良,英勇,慷慨,我好爱你啊,斯昭哥哥!”
斯昭不由睡意全消,他被这番热烈的告白搞得都有点脸红了。
实话实说,他之前在她心里就是精明、利己主义、自私自利,只是他这个人实在英俊,实在可爱,也实在追她追得很紧,她才勉为其难地爱他,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少去想一些他的缺德事。
头脑清醒的人若是稍加思索这段热烈的表白,就能读出她的隐藏含义,但陷入爱河的人脑子是慢一拍的,一向聪明绝顶的柳斯昭竟然没把这层想明白,以为这些全都是正面赞美,就照单全收了。
“之前你吓死我了,说什么你复发了,又病了,吓唬人干嘛啊?”她在两个人紧紧的拥抱中,又轻轻掐了他一把,好端端的,把自己的人设弄成病西施是什么奇怪爱好吗?
“那段时间老有生意上的人打听我的事,所以我放点假消息出去扰乱视听。在所有人以为我不行了的时候,我再跳出来,把那些人计划全盘打乱,不是很精彩吗?”他又露出了平日里的那种狡猾表情。
行,他还是他,还是从前的味道,一点没变。不过,一个人能在一生中百分之一的关键时刻,豁出性命做一个拯救别人的英雄,那也已经很了不起了。
春天
丹虎和小惟的婚礼是在春天举行的。
这对分别了两年的恋人再度重逢时,完全不像别的男女那样需要时间整理心情、再度相爱,他俩就像坐上了火箭般迅疾,冬天见面,春天结婚,就像再也没有明天似的,什么都等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