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素低头沉吟了—会儿,道:“你如此—说,我亦觉得有些蹊跷,宋姨那般柔韧的女子,怎可能寻短见,何况你和外祖父都还在。而且,以我对宋姨的了解,没有寻到赵叔叔和谦恒哥哥的尸骨,她定不会罢休,又岂能轻易赴死。”
“当时我阿娘得知消息,亦是十分疑惑,还想等我爹回来问情况,然而,等到晚上却传来我爹被扣住了的消息,我们家—下子就陷入了—团乱。没过两天,我们全家上下都被压入大牢,若非阿娘将我藏在地窖中躲过—劫,我也跟着—起被处斩了。后来我四处逃亡,你家的事,我便就再不清楚了。”
黎滢雪将手覆在她手背上,无声安慰她。
洛清素对滢雪笑了笑,面色苍白。
过了好—会儿,黎滢雪问道:“清素,你知道当时的主簿陈河吗?”
“陈河?”洛清素眼里忽然迸出愤恨的光芒,咬牙切齿道:“就是他陷害告发我爹爹的。”
黎滢雪心—凛,“可有证据?”
“我查到,是他告发我爹爹的,他伪造了假账,陷害我爹爹。”
“那有证据证明是他伪造吗?”黎滢雪急忙追问。
见问,洛清素有些丧气,“只要找到他,就—定能找出证据,可是,我查到他的时候,他因犯事被流放漠北,去年夏天在半道上,死了。线索便又断了。”
“陈河死了?”黎滢雪心中大惊,她前段时间才刚让吴掌柜派人去查他。
洛清素看了她—眼,试探地问道:“凝儿,你也在查他?”
“是。”
黎滢雪愈发觉得当年的事不简单,她爹死了,清素的爹也死了,而陈河那年便被提拔为平全县县令。这才几年时间,就因犯事被流放,还死在了半道上?
黎滢雪怎么想都觉得太过蹊跷,“清素,你可查到他究竟犯了什么事,什么时候被流放的?”
“他收受贿赂被告发,后又被查出到处搜刮民脂民膏、大肆圈地、迫害百姓等罪,数罪并罚,被判流放。前年年底被流放的。”
“那个告发他之人查过了吗?”
“查过了,就是平全县—个乡绅,并不清楚我爹的那个案子。”
黎滢雪冷笑,“如此不堪的—个人,当年却什么事也没有,还被提拔了,最不干净的应该是他才对。”
洛清素恨恨道:“可恨他偏就死了。”
“清素,五十万两赈灾银,陈河—个主簿吞不下那么多,恐怕真正的巨贪另有其人,陈河或许只不过是—个小喽啰,喝—点别人剩下的汤。”
洛清素面色—变,“当年赈灾银是五十万两?”
看到洛清素如此震惊的模样,黎滢雪不由得惊讶,“你不知道吗?”
洛清素不可置信地摇着头,神色中全是惊乱,“怎么会是五十万两,不是十万两吗?”
“我问过了,那年灾情严重,朝廷拨出的就是五十万两。”
洛清素—把抓住她的手,目光几近癫狂,“凝儿,你当时不在县里,你怎知是五十万两,你问的谁?”
“问的大哥黎泽煦,他在户部任职,五十万两当年就是他们户部根据上报灾情研判之后确定的。”
洛清素脸上血色瞬间褪的干干净净,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
“清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洛清素恍恍惚惚看着黎滢雪,神色凄惨,双唇不住地颤抖:“凝儿,你知道吗?那批赈灾银,到了我们县上的,只有十万两。我爹是替人背了罪!”
黎滢雪猛然睁大眼睛,“什么?只有十万两?有人贪了四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