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周晏丛一挑眉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跟边亮分手了,不再是您以为的那种关系了。”文嘉做了下心理准备,才硬着头皮说出这句来。
难缠
“……所以?”这一次,周晏丛停顿几秒,才接过她的话来。
“所以——我是想说,您如果是依旧把我当边亮的女朋友才对宋家做出这样的处理,可能……”
自己人被得罪和外人被得罪,对周晏丛来说,处理方式和下场应该是不一样的。如果他是欠了别人人情或者冒着得罪什么人的风险来做成宋家的这件事,结果到头来却是便宜了一个她这样的外人——
文嘉不希望他有一种上当受骗或者被利用的感觉,怕以后再被秋后算账,也怕他因之对自己失望——毕竟他帮她良多。当然,这也是她那天从父亲的诧异反应中悟到的一点,那就是周晏丛应该还不知晓她和边亮的实际关系。
周晏丛却仿佛没意识到这两者的区别。
“有什么不同么?”他抬眼问她,“单从这件事来讲,你觉得她不值得受到这样的惩罚?
值得,当然值得,可最大的问题就是,对于他来说,文嘉没法儿做到只就事论事。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有一点复杂的。
“周先生,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的。”文嘉有些尴尬地一笑。
“明白是明白。”周晏丛依旧看着她说,“但你不觉得现在跟我谈这一点已经晚了么,程家搬家的卡车怕是都快装满了。或者说——你是专门挑这样的时机来跟我说这样的话?”
“……”文嘉几乎快要在椅子上坐不住了,他竟如此不留情面地戳破她的小心思。
诚然,她就是看到木已成舟了才说这种话,因为她想看到宋沛沛受惩罚。可假使他真的后悔了,觉得这样帮她一个外人不值得,那他再想办法把人调回来也是可以的,不是没法补救啊!最多,最多就是让宋家折腾一下而已,那也是他们应得的!
“……对不起。”
心中不愿意承认,嘴上却是很快屈服了,文嘉耳听着自己吐出那三个字,手不自觉地蜷起,面上却硬撑着一个十分讨好和歉然的笑。
周晏丛看她这副样子,没再继续紧追不舍。他沉默片刻,似乎在平复被她惹恼的心情,然后才重新开口道:“我知道了,文嘉。你之所以会这样觉得,是因为在你看来,我眼下帮你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边亮,或者说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顿了下,“看来,你是不打算原谅我了。”
……这又从何说起啊?文嘉简直想给他叩头了,让他别再抓着这点不放了,就当她嘴贱不行吗?
“周先生,我是很感激您的好意的,绝对不是您想的那样——”文嘉慌慌地解释,哪里还有最开始的镇定。
“不。”周晏丛却不容她辩解,“你要是心里真想的明白,就不会曲解我的诚意。”
“……那,您想怎么办?”
似乎是怎么也无法证明自己了,文嘉几乎是无意识地问出了这一句,之后又是后悔自己嘴快,又是忍不住期待着他的答覆。
周晏丛思索了片刻。
“我这人,不是很喜欢欠别人东西。”他终于开口道,“既然在这件事上你看不到我弥补的诚意,那就另换一件吧,一件不涉及边亮,只关乎你我的。”
“……”文嘉没太明白他的意思,“您是说,您还想弥补我?”
“是的,你可以再向我提出一个要求。”周晏丛平静道。
文嘉觉得这个世界太玄幻了,怎么有人上赶着想被别人麻烦呢。文嘉特别想让他收回成命,但她觉得,周晏丛应该不会答应。他这个人,有时候执拗地让人无法理解。
“其实今天,您还帮了我一个忙的……”文嘉艰难地想到一个借口——她可以拿向他咨询父亲工作调动的事做文章,这总跟边亮无关了吧!
周晏丛却不为所动:“我说了,这件事只关乎你我,不关乎旁人。”
他似乎打定主意只把这份好意用到她身上了,文嘉都不知道他是盼着自己好还是盼着自己坏——她目前也没什么麻烦事啊。
“周先生……”
文嘉快急哭了,但她看周晏丛的样子,很清楚地明白,今天自己是彻底栽了。由于她的自作聪明,让他之前的弥补都不做数了。所以现在她必须给他创造出一个机会,让他“还完债”——文嘉感觉欠债的人像是变成了她自己!
好吧!片刻后,文嘉冷静下来,终于决定还是尽快把这笔“债”给勾销了,因为这可能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了。
“我这边确实有件事您能帮上忙——”她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不过要等到下个月中旬了,到时候我会去燕城……”
“你要到燕城去?”周晏丛停下端水杯的动作,看着她。
“嗯,我打算考研,考燕城的学校。到时候准备去那里找个兼职,边工作边备考。”
因为过于沮丧,文嘉此刻已没了心防,把自个儿的事儿都一股脑交代了。也因为垂着头,没注意到周晏丛那眸中闪过的微光。
“好,到时候你联系我吧。”周晏丛摩挲着水杯,不疾不徐道。
……
从周晏丛的住处出来,文嘉隐隐发现,她最初轻率找上周晏丛的这个举动,正在慢慢地显露出不好的一面,那就是她似乎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人。可事已至此,能不能迅速结束这种古怪局面,已经不由她说了算了。
心颤之余,文嘉只祈祷这回能顺利送走这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