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不由得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後颈,渐渐地失神了。这时,谢宁双粗鲁地从她手里拿走布料,开始为赵五清洗伤口,而阿瑟终於回过神,只是目光仍然没有从他後背移开,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勒得掌心开始泛红起来。
见阿瑟许久未出声,赵五轻笑道:“你看,把阿瑟吓坏了。”
谢宁双满不在乎地答道:“有何可怕,行走江湖,谁没有受过伤?”
话虽如此,赵五相貌俊朗,整天都是笑嘻嘻的,哪里会让人想到身上竟然有这麽多伤。很快,谢宁双为赵五包扎好伤口,虽然样子不怎麽好看,总算能够止住血。
见阿瑟仍然盯住赵五的背部,谢宁双不悦地皱眉,随手扯下赵五的外衣,胡乱地披在他的身上。
“还看什麽?”
谢宁双向来神情阴冷,阿瑟难免对他有些畏惧,突然被他这麽一吼,赶紧就想躲到马车上。反而赵五好笑地看向她,说道:“怎麽衣服破成这样?”
先前天色昏暗,阿瑟没有看不清自己的模样,如今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身上的布料被撕得乱七八糟,实在狼狈至极。
她紧抿嘴唇,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找不到能包扎的布料,所以就只能从身上撕了……”
闻言,赵五大笑起来,神情温柔道:“等到天亮进城,好好给你买一身衣服装扮。”
阿瑟连忙道:“不,不用了,我……”
话未说完,赵五接著道:“你穿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跟在我们旁边,让人见了还以为我们对你不好。”
阿瑟一时不解,困惑地看向赵五,问道:“为什麽我们要同行?你们到底是什麽人?”
赵五不动,朝谢宁双使了一个眼色,谢宁双立马会意地站起身,飞快地点了阿瑟的穴道,令她全身无法动弹。
此时,赵五的表情仍是温柔,好像哄孩子一样,耐心解释道:“我们只是普通人,在大漠经营一家客栈,恰好近日要到蓬莱岛探望一位朋友,既然你是华月阁的人,岂不是正好同行?”
阿瑟奇怪地问道:“你们要找华月阁的朋友,为何偏要和我同行?”
突然,阿瑟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道:“你们是想要我带你们上蓬莱岛?”
蓬莱岛四周都是海,若不是华月阁的弟子,岂能轻易上船到岛上。
不等赵五回答,阿瑟心慌意乱地问道:“你们到底为什麽要到蓬莱岛?如果是为了见一个朋友,为何要我带你们上岛……”
阿瑟还未说完,赵五扬起嘴唇,缓缓走向阿瑟,声音如鬼魅一般,笑吟吟地说道:“我向你发誓,绝不是为了伤害华月阁的人而来,仅仅只是为了一个朋友。”
阿瑟仿佛不敢和赵五对视一样,低头沈默不语,思索良久,终於抬起头,神情复杂地避开赵五的视线,紧咬嘴唇,好半天才开口:“好,我答应你,带你们上岛。”
说罢,她鼓起勇气,稚气而倔强地直视赵五,说道:“你说,你们不会伤害华月阁的弟子,也请你信守承诺。”
赵五经不住大笑不止,掌心向上,朝阿瑟伸出手。阿瑟不情不愿地低头,匆匆在上面拍了一掌,然後不高兴地扭过头。
赵五毫不在意,一只手搂住谢宁双,另一只手揉弄阿瑟的头发,带了他们两人上了马车。
“走吧,进城找家酒楼大吃一顿,然後,给我们的阿瑟买一身漂亮衣裳。”
马车上,赵五嬉皮笑脸地驾车,谢宁双疲倦地躺在旁边睡觉,只有阿瑟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瞪向赵五的後脑,胡乱和他斗嘴争辩,可惜,每一句都落了下风。
☆、谁饮春色醉之四04
阿瑟自知说不过赵五,一路赌气,好半天都没吭声,直到马车进了城,她忍不住撩开布帘,被集市的热闹吸引。
马车在一家店铺门口停下,赵五带阿瑟和谢宁双进店。两人都不习惯热闹的地方,只是一个新奇地四处乱看,另一个紧紧跟在赵五身边。
三人上了二楼,有茶、有糕点、更有各种布料,赵五叫来老板娘为阿瑟量身,对方见阿瑟一身破烂粗布,难免感到有些奇怪。可是,阿瑟没有丝毫反应,甚至没有察觉对方意思,只是好奇地四处打量,似乎对花花绿绿的布料很新奇。
赵五让阿瑟选一身喜欢的,她却半天都拿不定主意,只是在各色衣料之间转了一圈,答道:“这麽多漂亮衣裳,我真不知道怎麽选。”
说罢,她悄悄看向赵五,问道:“大哥哥,你帮我选吧。”
话虽如此,阿瑟的脸上仍有些不情愿,似乎不能介怀昨夜的事。赵五见状,不禁颇为好笑,目光扫过老板拿出来的衣裳,挑中其中几件交给老板娘,让她带阿瑟到里间来换。
屋里都是花花绿绿的女装,谢宁双当然没有兴趣,他随意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狼吞虎咽地吃起糕点。赵五坐到他旁边,见他嘴巴里塞满了东西,连忙为他倒上一杯茶,吹凉以後轻轻递到嘴边。
“怎麽总是吃不饱的样子?”
谢宁双的动作稍稍停顿,面无表情地回答:“一顿不吃,下次不知几时。”
赵五皱眉,低声问道:“想起从前的事了?”
谢宁双斜眼看向他,猛地接过茶杯,一口灌进嘴里,答道:“我没有从前。”
赵五深深地看了谢宁双一眼,不由得笑出了声,再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我还没穿过这麽好看的衣服。”
从里间传来阿瑟笑吟吟的声音,她轻快地跑出来,兴奋地在赵五面前转了一圈,像是炫耀新衣服的孩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