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医谷,贺春娘便暗自咬了咬牙。
她身上的毒,又快到了发作的时候,若自己再办事不利,医谷说不定便不会再给下期解药了。
不行,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还有很多福没有享,可不能就这么年纪轻轻的死去。
贺春娘是个能作的,但她却又是个能忍能装的,于是贺春娘一昂着头,长舒一口气,随即抿了抿嘴,强迫自己将眼泪硬生生的憋了回来。
顾霄暗自看着她这副模样,这心底突然又升腾起异样的心疼来。
贺春娘调整好心态,来到孩子们面前,“对不起,这些日子是为娘地忽视你们了,才让你们小小年纪,便不得不出外寻食以此达到填饱肚子的目的。”
顾霄早就注意到满屋子里四娘俩的衣服加起来少说不下百件,竟然都在院子里堆成了堆,一换下,便不曾清洗过,连三个孩子身上的衣物,都不知道穿了多久了。
可是,一天哪怕换个十套也没有那个夸张吧?
就算镇国公府再有钱,也从未这般奢靡浪费过啊!
贺春娘本意是想引起顾霄的愧疚感,可是顾霄却还是说他的,“春娘,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许是心情不佳,但孩子们还小,你可怎作得家里竟连一双筷子都没有了,就桌子上的这几双筷子,还都是我去砍了树枝来,现削的。”
曾经衣食无忧的顾霄,哪里知道一双筷子是从哪里来的,他还是带着贺春娘躲在山里安顿下来后,需要筷子,便想着出去买,可却让人好生笑话了一通。
那个梨子园村是盛产南竹地,村里人都是削竹筷的好手,所以顾霄也很快学会了自己砍南竹,自己削筷子。
不见竹子的时候,随便砍一根无毒的树枝,也成削成筷子,将就些用的。
彼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世子爷,硬是被贺春娘这个懒货培养成了内外兼修的能干人!
不得不说,若是换个思维来想,这也未必是件坏事儿。
起码顾霄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体验民间疾苦。
随风也觉得有些过了,这贺春娘再怎么埋怨他家世子爷,也不至于作得家里连双筷子都没有了吧。
缘姐儿嘟着嘴说道,“夜里冷,那些筷子都让娘拿柴烧了,后来还是冷,娘便劈了家里的木床、柜子之类当柴烧。”
好吧!破案了!
顾霄,“……”
随风,“……”
随风暗自里翻了一个白眼,就像顾霄怀疑的那样,既然这贺春娘自小便是自食其力,又不似那世家贵女从小不曾亲手做过家事儿,若是做出这种事情,不知道该如何生活也是正常的。
可她是贺春娘耶,她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出身吗?
随风:世子爷!盘她!赶紧盘她!
贺春娘却又红了眼眶,强忍着眼泪打眶,不让落泪,“世子爷走后,我便生了臆症,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都怪我,是我不好,我当初不该同世子爷赌气,世子爷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们母子好。”
随风冷哼:又来又来……世子爷,你该不会真的相信吧!
眼见顾霄还要迟疑,贺春娘捏了捏自己怀中的香嚢,顾霄当即便闻到了一股子的异香,他的头脑随之晕了晕。
顾霄道,“真是苦了你的,春娘!都是我不好,当初是我气急了,以为给你留了银钱傍身便好,却没有将人给你留下帮忙。”
随风闻言,当即瞪大了双眼!
他娘的,他就知道!
当初可是她贺春娘把所有人都赶走的,包括世子爷,可如今又是怎么倒打一耙,而且白日间,她刚与那木匠夫妇之间不清不楚的事情,才新鲜热乎着呢,这脑壳打铁的世子爷,怎么这么快就给忘了吗?
我去……
随风可没有闻到什么异香,那可是医谷的人专门为顾霄特制的,只有他才能闻得见,也只对他有用。
贺春娘抹了抹泪,“世子爷明白就好。”
两人又相互安慰了好一会儿,那副腻歪的样子,随风简直是不能直视,于是一赌气,转头便出去了。
他眼不见为净。
三个孩子眼见爹娘又和好了,相互使了使眼色,端着桌子上的鸡鸭,便偷偷地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贺春娘这才含情脉脉地看着顾霄,那眼底的春水都快要汪出来了,若是顾霄再不回来,恐怕她就要守不住了,真要出墙去了。
“世子爷好不容易回来,不如便早些歇下吧!”
顾霄闻言,脑海里突然便想到了叶沐芸的巧笑嫣然的面容,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对了,春娘,我此番前来,便是想接你们进府的,世子妃是个好的,她答应了我的事情,你们今夜收拾一下东西,便随我回府吧!“
可顾霄却忽略了当时他明明说的是,只要他表面良好,叶沐芸便答应他一件事情,而并非指答应贺春娘母子入府。
反到了顾霄的嘴里,就变成了叶沐芸已经同意接纳贺春娘母子四人一同入府了。
本来也是件好事儿,谁料贺春娘再也崩不住了,她强行耐着性子与顾霄演了好一通的戏,搞半天他回来就是让自己回去当妾?
贺春娘当下便不乐意了,一把推开了顾霄,“顾霄!你太过分了!我分明和你说过,我不在乎什么名分不名分,但我绝对不会当妾!你却满脑子的尽想着让我当妾!顾霄!你们男人!可通通都是一个德性!”
大吵
贺春娘本来就是发泄心头的不满,可让她这么一推,顾霄的脑子居然又清醒了。
“贺春娘,你又发的什么疯?跟了我,不当妾,难道你还想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