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难得在赚钱以外的事物上用了心,给林温写的生日贺词改了又改,增了又添,十几版方案阅过,最后写的和方妤的购物清单一样长。
但卡点的烟花绽放起来,湖面与水波一同荡漾,星星点点的彩光映进林温的眼眸中的时候,一切场面话的恭贺都显得苍白而空洞。
他望着那样一双眼,突然决定把冗长的贺词都给删减,只留下一句发自真心的、在利益纠葛褪去之后也依旧想要告诉林温的——“我希望你快乐”。
作为你自己,永远都快乐。
他的祝福真心实意,对面人的眼泪流的也情真意切。
那一刻看着烟花的林温想。
哪怕以后结局崩盘、故人长辞、眼前的人改了心意离他而去,他也会永远记得这一天。
夏风里,绿影下。有人送过他不灭的希望,和一整个冬天。
“想好许什么愿望了吗?”
将近半分钟的对视后,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收回了目光。只是交握的手再也没有人松开,像是一种不言而喻的承认与默契。
傅深问林温要许什么愿望,林温摇头说不知道。傅深就笑着给他一个一个列举选择:想赚多少钱、想交什么样的朋友、想遇见什么样的人,最想去哪里、最想玩什么、最想去看什么样的风景林温一一作答。
于是在傅深零零散散提供的选项里,林温许完了二十六个愿望。
他每许一个,傅深就点下头,路灯就应声灭掉一盏。
今晚他没坐南瓜车,但见识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魔法,闭店、灭灯、放烟花每一个魔法都像在他心里快要熄灭的暖炉里添了一把柴,烧的他整颗心脏剧烈跳动,曾经冻僵的血液又开始在身体里温暖的流动。
林温也好奇地问傅深是怎么做到的,傅深不答,只装作神秘兮兮的嘘了一声,让林温认真许愿。
“魔法不仅能关灯,还能帮你实现愿望。所以要认真许,神会听见的。”
林温没喝酒,却有一种喝高了的飘忽感,在名为幸福的漩涡里摇摇欲坠,跟着傅深的指令一步一步许下愿望——去看日出、去游乐场、有自己的公司、做自己喜欢的事、爱自己、成为自己
直到第二十七盏路灯。
二十七岁的林温最后一个愿望。
林温站在整条街道唯一一盏还亮着的路灯下,看着身前灭掉的一片光亮,好似重新找回了什么,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人。
“我的最后一个愿望——留给先生你。”
“我希望你想得到的,也都能实现。”林温彻底转过身,迎着光笑起来。“先生,你想要什么?”
光晕好像真的被施了魔咒,准确清晰地落在林温的眼眸,像天使阿萨兹勒的法环。
傅深顺着那光圈望进去,不受控的被吸走了所有的目光。
他想,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吻你。”
傅深弯腰低头,唇齿轻柔的从林温的侧脸滑过,又虚虚落在空气里。他想要很多,却什么也没做,低身用力抱住了林温,把那被夜风吹凉皮肤的人拥进怀里抱紧。
我想要吻你。
但又怕,
尘世欲望的吻亵渎了你。
周二的宴会如期举行,蒋越一大早就打通别墅电话询问林温何时到场,又被傅深心有不满的挂断。
最终在傅深的一力拖延下,他们直到下午,才到达了宴会的地点。
宴会选在繁华地带的私宅,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处的三层小楼,装潢豪华,不难看出主人家的身份地位。
但傅深一进场,就对一楼大厅的摆件皱了眉。
不知道宴会的主人是怎么想的,又是秉持着哪朝哪代的审美,大厅的正中央,放着一个红彤彤的龙形石雕,又大又沉,与整体西式宫廷的装修风范格格不入。还杵在正对门的显眼处,给每一个走进来的客人一记审美上的暴击。
傅深还没对这种牛鬼蛇神的风格发表嘲讽,詹姆斯“恰好”出现在厅堂里,和刚进来的客人交谈。看见林温,立马笑着迎上来寒暄,热情的不像话。蒋越老远看见了人,急匆匆下来带人上楼,生怕傅深一个不高兴,和人吵起来掀了场子。
不过今天傅深性子好的出乎蒋越的意料,连詹姆斯凑在林温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也没上前阻断。只对着蒋越吐槽,那石龙给他的震撼。
“嗐,詹姆斯上周问我林温喜欢什么风格,我哪知道这事。”蒋越带着傅深坐进沙发里,提到这个话题还颇为头疼。“随口诌了一个中国风,谁晓得他听进去了。天知道他在哪里定的那石龙,来的时候也给我吓一跳。”
傅深从侍从手里接过酒杯,嗤笑:“你怎么不建议他去中国城办?唐人街的老板还能送他俩大红灯笼。”
林温被詹姆斯带到人群中攀谈,今天来的也有林温在这里的合作对象,他实在推脱不掉,只能回头看了傅深一眼,用口型对了一个“我一会儿回来”。看着傅深弯着眉眼点了点头,才放心的跟着人走了。
蒋越看在眼里,先回了一句:“你这嘴,挖苦人的本事真是节节攀升。”
又看了一眼林温,继续道:“我说你今天走的什么路线?两天没见被人夺舍了?谁因为我去送张请帖就气急败坏的,今天人被拉走了都一声不吭。”
“今非昔比,情况不一样了。”
傅深喝了口酒,把放在林温身上的缱绻目光收了回来,睨了一眼蒋越:“要不是你来横生枝节,我的计划本可以更加完美,用得着提前急急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