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温看对方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于心不忍,想伸手拍拍对方劝慰几句。手刚抬起来,视线透过阳台彩棱玻璃门的缝隙,看见了不远处和人边交谈边朝这边望的傅深。
也许这一幕放在外人眼里,会让别人以为傅深不放心他。但他明白,傅深的视线没有什么探究的意思,只是担心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会找不到他。所以尽量让自己显眼、突出,能在第一时间对上彼此的视线。
这是傅深特意为他营造的安全线。
林温的手又放下来,挨着自己的身侧垂稳的放好,看着詹姆斯,带着些歉意的笑言道:“对不起,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傅吗?”詹姆斯顿了一会,不甘心,想上前去握林温的手,又在林温退步的动作间讪讪地放下。“你喜欢他什么?家世、背景、人格魅力?其实我们的求学经历差不多,我不认为自己会在这些方面输于他。林,也许你应该多考虑一番再给我答复。在多的选项面前,我希望你能做出更正确的选择。”
林温的神思顺着詹姆斯的话飘远。
他又想起离开英国前的那个夜晚,同样的酒会,差不多的阳台,听不清歌词的外文歌和依恋缠绵的曲调。
傅深在烟雾和夜幕里第一次过界的低头吻他。
带着浓烈的酒味,像灼烧的火焰。
醉人又烫人,清醒又沉沦。
也许那一天需要靠仓皇掩饰心意的人从不止傅深一个,音乐鼓点里混合的心跳,也有他心脏重击的声音。
只是那时傅深不想承认,他不敢承认。
所以双方心照不宣的一笔带过。
直到寒风朔雪弥漫了整个冬天,最后一根理智的火柴熄灭,把那点撩人的火星烧满了整个旷野。
烧的他摇摇欲坠,金身破裂。
又在夏风里,被人裹着浓郁的情感,坚定地拥入怀。
林温回过头,对着詹姆斯笑起来:“不用考虑。”
“你不知道,他和别人不一样,在我这里他从来都不是选项。”
“是我命中注定坚定不移的选择。
”
我喜欢他。
胜过一整个冬天。
命比纸薄,爱比风厚。
傅深找来的时候,詹姆斯已经重回宴会中,只剩下林温倚在小阳台的窗角,端着杯快要见底的酒,百无聊赖地吹着夜风。
林温脚下,还有一瓶已经倒空一半的香槟酒,敞口放着,染的一片都是花香酒香。
彩棱玻璃门用的是沉木装框,推开发出厚重的“吱呀”声音。发呆的林温闻声回头去看,对上傅深直白写着“小酒鬼”的无奈眼神,弯着眉眼笑起来。
“先生。”
他喊。
傅深“嗯”了一声上前一步,拿走林温手里的酒杯,把剩的那点底一饮而尽,连杯带手搭在阳台边缘,有些吃味地问:“詹姆斯和你说什么了,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喝闷酒?”
“没说什么,酒是看见服务生,随口要的。”林温摇头,他今晚喝了不少,但这两年酒量见长,脑袋还是清醒的。他并不瞒傅深,如实相告:“他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傅深眉心一挑,刚张口想问,即而听林温答道:
“我说有。”
傅深的眉眼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柔和下去,看着林温有些迷离的眼神,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带着点诱导的意味:
“然后呢?你说你喜欢谁?”
商场上斡旋的本领已经成了习惯,林温的脑袋还在酒精里转,却自动忽略了呼之欲出的直白答案,把两个问题合二为一,就重避轻的回答:“然后他问我喜欢什么?家世、能力?还是身份背景?”
“嘁,果然是没长开的小孩儿。”傅深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声音,拿起地上的酒瓶又添了一杯酒。“小孩子才比外在,成年人只论心意。”
他说完,喝了一口酒,才察觉到林温故意岔开了他最初的问题。他为自己醋意上头只记得讥讽对手被林温带偏失笑,却没打算掀篇带过,反而上前一步,撩起林温耳侧的头发,把人圈在他两臂之间,低头俯问:
“那你喜欢什么?家世、能力、身份背景,这些外在的东西我和他不相上下。林温,你喜欢我什么?”
阳台的空间并不狭小,但林温被傅深堵在墙角,又刻意缩进了距离,抬眸间甚至能触碰到傅深的鼻尖。
林温刚才还清醒的脑袋这一刻有些晕乎,打好的满腹草稿统统在呼吸交缠间忘了个干净,只能跟着傅深的引导回忆起刚才的场面。
半刻钟前,詹姆斯站在这里,失意的问林温自己究竟有哪里落了下风。
林温其实回答不上来。
在他心里,傅深一直是特别的。他的命是傅深救下的,人生新开始的每一次蜕变都离不开傅深的身影,这让傅深和其他人从来都不在同一条评价标准的线上。而三年前那个下着薄雪的夜,他从窗台落进傅深怀里,就注定,这条特别的线上至始至终,都只会站着傅深一个人。
所以别人纵有千般好万般好,走不进他心底,再多好都抵不上傅深看向他的一个眼神。
林温在心里快把傅深奉上了神坛,但直白的爱意却内敛的没有宣之于口。想了许久,只对詹姆斯道:
“可能我这一生命比纸薄,唯独喜欢了他,才觉得心脏全须全尾有了重量,能压着不被伤痛的风吹走。”
“所以不是你不好,詹姆斯,你是我人生中遇见过极为优秀的人。只是我的感情满仓了,仅限能认购傅深一支股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