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事。爸爸上班去了,妈妈甚至没有问我一句,只在离家前交代我看好家门,我告诉她下午要和同学一块儿去看电影,她想了一会儿才点头答应。杨果是不会说的,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当我看完电影回来的时候…
“滚出去!你还有脸回来!”
我刚进屋就被妈妈推着拽着到了院子里。
“妈…”还没喊出声两个响亮的巴掌就打上了脸。
“唯雅妈,你怎么打孩子!”
院子里立刻沸腾起来,所有的人都涌了出来,有的在观望有的走上来劝阻妈妈。
“我就是要打死她!”她扬起手还想再打我的脸,被刘奶奶挡住没打着马上脱下拖鞋向我砸来。
“唯雅快走!”刘奶奶喊着。
“她敢,我打断她的腿!”
几位阿姨也上来挡在我跟前,“唯雅做错了什么,你这样打她?”
妈妈伸手指着我的鼻子问:“你说,是你自己还是有人带你去的,那种龌龊的地方!”
“什么…什么地方…”我已是惊惧得说不全一句话。
“歌舞厅!张阿姨家附近的歌舞厅,你到底去过没有!”
“我只是进去看了一下,马上就…啊!”拖鞋打在我的眼角,眼前黑了一瞬,被妈妈的狂暴吓着我放声哭出声来。
“孩子不听话我教育她,大家就别管了。”她说出这样的话还有谁愿意自讨没趣,刘奶奶和几个阿姨马上拉着脸走开。
拖鞋拍在我的胳膊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红印,第二下正要落下时我被人抱在了怀里。
“阿姨,是我带她去的,我们只是好奇进去看看,没干其他的事。”
他双臂紧紧收拢把我的脑袋护得密不透风,背对着妈妈挡住她的挥打,任她怎么拉扯就是不松手。
杨果搬走了
杨果护着我,妈妈更加愤怒,拉扯变成了锤打。
“你带她去的?你当烂人还要拉着她!”
“你干什么,打我儿子!”杨果的妈妈气势汹汹地从屋里冲出来,杨叔叔紧跟在后面。
我知道事情严重了,哭喊着叫杨果放手,他却充耳不闻,死死抱住我不断地喊着‘不关她的事,不关她的事。’他的爸妈本要对妈妈发难,可见他这样子都转来拉拽他。
三个大人毫不留情地对我们拖拉锤打,我的一缕头发不知道被谁抓住,叫喊声中耳边仍能听到发丝断裂的声音。惊吓和恐惧早已超过了我的承载,我连哭也哭不出来,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杨果,惊涛骇浪中抱住我唯一的一块救命浮木。
“你们打我好了,别打她,别碰她!”他终于松开了一只手,抡起拳头朝三个人挥打过去。
“你反了你!翅膀硬了,敢打你老子!”
杨叔叔怒不可遏地吼着,我听到了他抽皮带的声音。杨果趁打开了他们,拉着我跌走几步到了院中央的大梧桐树下,全身护住我抵着粗壮的树干。杨叔叔的皮带即刻抽过来,打在他的背上发出惊耳的嘭嘭声,他只闷喊了一声就咬牙忍住不出声,下巴压在我头顶钻得生疼。
“果果!果果!”
皮带抽了一下又一下,我冲破喉咙凄厉地叫起来,双手挣脱他的钳制穿过他的腋下伸出去抓那抽打的皮带。
“啊———!”
可怎能抓得住,手背不过挨了一记就觉得痛不欲生。他飞快拉回我的手藏在胸前,更用力地将我压在树干上,轻声说:“唯雅别动,就这样。”
就这样,就这样,就这样一起被他们打死也好…
后来的事,不太记得,只记得两个妈妈慌了,只记得院子里的男人们把杨叔叔架走了,只记得杨果抱着我摔到了地上,只记得他快死了…
就是这一次,我的爱人第一次为我‘死’。
※
闻讯赶回家的爸爸和妈妈大吵一架后向医院请了假在家里陪了我三天。三天后我走出家门杨果的家已空无一人,敞开大门的屋子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院子里的小孩告诉我‘果果哥哥家已经搬走了,搬到新房子里去了。’
龙娅莉说其实他们家早准备好要搬的,只是杨果一直闹着不同意,还因此和杨叔叔吵了好几次。我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她说是刚开学、安东生日那会儿。已经有五个月那么久,他竟然能闹过父母不搬走,不过他们家一向主张男人爷们儿做主,十五岁,他已长成男人爷们儿了么…
七月一日,这一回我记住了他的生日,买了一个男生中流行的带着链子和小刀的钥匙扣,他总把钥匙弄丢,送给他正合适…我要怎么给他,去他的学校么,我不敢也没有脸再见他…
娅莉,把这个拿给杨果好吗?
这是什么,赔罪的还是谢礼啊?
生日礼物。
真的生日礼物?那我帮你带给他好了,你现在最好别和他见面…
龙娅莉知道我害杨果差点被打死以后对我没了好脸色,提到杨果她就冷嘲热讽,从前做梦也想不到我和她的角色会调换,在杨果身边的人再不是我,连送生日礼物也要经她的手。可这些都是我自找的。
※
又是一年暑假,传呼机捎来安东的一条消息,他说有工作要忙,大概会有两三个月见不到我,我回他一句‘知道了。’事情发生后这一个多月里我只和他见过一次,他拼命地说对不起,想要抱住我给我安慰。我躲开他的怀抱,告诉他暂时不要见面。他不是杨果,我不要他的拥抱。
没有舞蹈课的时候我都待在静宁家,一本接一本地看她那一书架的‘爱情宝典’。看过之后我还是不懂,不懂什么是爱情。我曾经以为我是懂的,我和安东‘是’,与杨果‘不是’。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我对安东像是浇熄的火炉,再没有从前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