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修白心头微动,把拖把往墙边一靠,走过去将秦佳苒轻轻揽在怀里,“不哭了,不哭了,我在呢,哥哥不会不要你。”
“你就是不要我了。”
她哭得汹涌又倔强,偏偏又压着情绪,怕哭大声了被旁边的人家听了去,惹麻烦,红通通的一双眼就这样死死瞪着孟修白,一拳头呼呼冲过去。
“你和秦佳彤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她欺负我,她打我骂我说我是野种!”
“对不起。”
“。。。。。。。。”
空气安静一瞬。
秦佳苒被这句对不起击中,哭声戛然而止,只有眼泪还在默默滚下来,小半会儿才小声哽咽,“我才没有怪你。。。。”
她只是不高兴。
她有独占欲的,对哥哥也有一种独占欲,哥哥可以和全世界任何一个漂亮女孩在一起,就是不能和秦佳彤!
孟修白呼出一口气,心里酸胀得难受,不知道该如何把接下来的要说的话说出口,只好点了根烟。
抽完一支烟,秦佳苒的情绪也完全平复了。
“苒苒。”孟修白碾灭烟头,一双锐利雪亮的眼眸凝视着秦佳苒。
他们兄妹有着一样的眼睛,漆黑,蓬勃,原始,像蛰伏在丛林中的动物。
秦佳苒感受到无形的压抑,不知道哥哥要说什么,非要在老房子里面说,她心跳扑通扑通,带着恐惧感。
“我接下来跟你说的话,你记住了,一个字也不要对外人说。”
“不会,哥哥,你信我。”
孟修白点头,他自然信,这个世界上,妈妈死了,他只会信苒苒一个。
他滚了滚喉结,很短暂地顿了下,仿佛到最后关头还在犹豫,可下一秒,他一鼓作气:“妈妈不是自杀。苒苒。”
“她是被人害死的。”
秦佳苒完全懵了,整个人被劈头盖脸打了一耳光似的,血液逆行而上,眼前一片昏黑,耳朵一度听不见声音。
“。。。。。你说什么?”好半天,她才缓缓出声,像是没听清。
“苒苒,妈妈是被人害死的。”孟修白又点了一支烟,凶狠地抽了一口。
“可警察说是自杀。。。。家里也搜出来妈妈的抑郁诊疗报告。。。。有抑郁症史。。。。我记得医生说。。。。极端天气会对抑郁症病人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加重自杀的倾向。。。。。”
她复述当年,医生和警察告诉他们的话。
孟修白冷笑一声,“我怎么
()不知道妈妈有抑郁症。我和她生活在一起,同吃同住,我不至于蠢到连一丝一毫的端倪都看不出来吧?苒苒,妈妈连一碗四十块的叉烧饭都舍不得,你觉得她会去高级私人医院看心理医生?”
“我后来去过那家私人医院,跟妈妈出具抑郁报告的那个医生,一小时一千块。”
“你觉得妈妈会去吗,苒苒。”
“所以那份抑郁报告是假的。”秦佳苒一字一顿,艰涩地说。
“不止是假的,我两个月后又去了一次那家医院,那医生离职了。只恨我当时没能力没人脉没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
秦佳苒的眼泪已经打湿了整张脸,细碎的哭声从喉咙里溢出来,“为什么。。。。妈妈一辈子辛辛苦苦,唯一做错的事就是把我生下来,谁会害她。。。。。”
“我是去年才偶然发现那个医生的踪迹,他在马来西亚开了一间诊所,还挺大,租金一年就是五十万。我让人查了他的账户,就在妈妈死后三个月,他的账户多出一笔两百万。”
孟修白吸了一口烟,双眼已经是赤红色。
秦佳苒深呼吸,坐在老旧掉漆的小板凳,从那扇逼仄的,灰蒙蒙的鸽子笼望出去,一眼只能看见各家各户晾晒在窗外的五花八门的衣服。
她想起那夜的倾盆大雨。
“谁打给这个医生的两百万。”她轻轻吐出字眼,在一片凝固冰凉的血液里,居然冷静了下来。冷静的可怕。
“黄平茉。”
一个完全没有听过的名字。
秦佳苒踟蹰了几秒,大脑砰一下,被子弹击中。
“黄平茉。。。。黄妈。。。。是李梦岚身边的黄妈!她叫这个名字!”秦佳苒瞪大双眼,濒临疯狂,小小的手死死抠着木桌的漆,要抠烂指甲。
“对。是她。”
“李梦岚。。。李梦岚。。。李梦岚。”秦佳苒呼吸沸腾,胸口不停起伏,像炸掉的开水瓶,大脑逐渐缺氧,晕眩。
她想到李梦岚伪善的温柔,拉着她的手,说只要她乖一点,一定会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送她出过留学;想到她最初在秦公馆的那两年,被李梦岚的柔声细语哄骗,叫她妈妈,让她温柔大度的名声传遍了整个港岛。
她以为李梦岚真的把她当女儿,永远对她柔声细语,永远对她嘘寒问暖。
可若不是李梦岚私下的授意,那些佣人怎么敢把剩菜剩饭端给她吃,怎么敢把狗狗尿过的床单给她睡?